林觀鶴低頭吻她發頂,目光卻始終停在那堆青灰餘燼上。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更龐大的存在,正在看不見的地方,緩緩睜開眼睛。
倉庫區的風突然大了些,卷著灰燼掠過三人腳邊。
餘燼裡最後一點青灰色火焰,“啪”地滅了。
林觀鶴的後背抵著斷牆慢慢滑坐下去,桃木劍“當啷”一聲磕在碎石上。
他望著雲知夏染血的圍裙,突然伸手扯下自己的外賣員製服外套,不顧傷口滲血的刺痛,硬是給她裹在肩頭:
“夜涼,彆凍著。”
雲知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懵了,睫毛上還沾著血珠的眼睛眨了眨,低頭看見他鎖骨處一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剛才為替她擋食魂鬼的尾刺,他生生受了那一下。
她指尖懸在傷口上方兩寸,又急又氣:
“你、你剛才還說自己沒事!”
尾音發顫,像被踩了尾巴的小貓。
“真不疼。”
林觀鶴扯出個痞笑,伸手揉她發頂,卻在碰到她後頸那片被鬼氣灼傷的紅痕時。
“反倒是你......”
他聲音突然低下去,指腹輕輕碰了碰她後背上還在滲黑血的傷口,“等會兒去醫院,必須把這毒血徹底清了。”
“先看你自己吧。”
亞曆克斯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外國天師正蹲在十字架碎片前,銀質聖物盒的蓋子敞著,乳白色聖光像活物般舔舐著碎片上的焦痕。
他抬頭時,藍眼睛裡映著鎮靈局漸近的車燈,“剛才那一下,你的雷紋劍至少折損了三成威力。”
他抽出腰間的皮質聖典,撕下一頁泛黃的羊皮紙拋過去,“這是光明教會的愈傷咒,敷在傷口上能加速愈合。”
林觀鶴接住紙頁,聞到上麵淡淡的乳香——和亞曆克斯聖物盒裡的聖光味道一模一樣。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兩人初次見麵時,對方用十字架指著他鼻子說“野路子天師不過是跳梁小醜”,此刻卻把教會秘典的咒文隨手相贈。
他衝外國天師舉了舉紙頁:“謝了,下回請你喝豆汁兒——雖然你可能會罵難喝。”
亞曆克斯嘴角抽了抽,站起身拍掉膝蓋上的灰:“比起豆汁兒,我更建議你先解決另一件事。”
他抬下巴指向廢墟外——鎮靈局的警車已經在五十米外刹住,為首的正是蕭寧,她穿著戰術背心的身影在車燈下格外利落。
“剛才戰鬥餘波引來了至少三個禦空境天師的氣機。”
他指節叩了叩胸口的聖物盒,“他們在附近布了探靈陣,應該是衝食魂鬼的碎片來的。”
林觀鶴的瞳孔微微收縮。
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外部氣機鎖定:禦空境天師x3】,紅色警告條在“複蘇危機”四個字下瘋狂閃爍。
他想起三個月前被天師門派聯合圍剿的場景,那些道袍飄飄的老東西舉著“清理野路子”的旗號,卻在他鎮壓夜店陰局時躲在幕後偷摸撿漏。
雲知夏見他突然繃緊的下頜線,伸手握住他沾血的手,“觀鶴?”
“怎麼了?”
林觀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掌心的繭——那是做糕點時揉麵留下的。
“沒事。”
他低頭衝她笑,眼尾卻染上冷意,“就是有點餓了。”
他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轉移話題,“等會兒去吃你新研發的桂花糖霜酥餅好不好?你上次說要加雙倍糖......”
“好。”
雲知夏立刻點頭,卻沒錯過他握劍的手背暴起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