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符的青光裹著兩人翻過矮牆時，林觀鶴聽見雲知夏喉間溢出極輕的抽氣聲。
後牆內側堆著半人高的廢鐵，鏽渣蹭過他手背，混著空氣裡腐臭的鐵鏽味直往鼻腔鑽——
這味兒不對，像是什麼東西腐爛後混著香火的甜腥。
他反手按住雲知夏的腰，將人往廢鐵堆後又帶了半寸。
破妄眼在眉心灼了一下，眼前的暗紅光線瞬間褪成灰白，黑霧裡浮起密密麻麻的血符，像活物般沿著磚牆爬向中央空地。
七口青銅鼎呈北鬥狀排布，每口鼎下都壓著三枚染血的銅錢。
最中間那口最大，鼎身盤著的鎖鏈上串著的不是普通魂體，是林觀鶴在鎮靈局檔案裡見過的生魂——
那些被剝去肉身的小孩，半透明的手指還卡在鎖鏈縫隙裡，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
“觀鶴……”
雲知夏的聲音從他肩後傳來，帶著明顯的顫音：
“那些鼎在吸他們的氣。”
她的指尖戳了戳他手腕，糖霜瓶的涼意透過掌心滲進來，“我、我看見鼎裡有東西在動，像蛇……”
林觀鶴的後槽牙咬得發疼。
係統麵板在視網膜上跳出警告：
【檢測到禁術·萬魂飼邪，當前進度73】。
他摸向腰間的玄鐵劍，劍鞘貼著大腿的溫度燙得驚人——這是劍靈在示警。
空地邊緣突然傳來拖遝的腳步聲。
雲知夏猛地攥緊他衣角，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二十多個黑袍人正從四麵圍過來。
兜帽下的臉泛著青灰，其中三個尤其顯眼：
中間那個高個子鼻梁挺直，是昨天在天師聯盟茶會上見過的亞曆克斯；
左邊禿頭老者的道袍下露出半截鎖鏈，正是方局說的大長老；
右邊……林觀鶴瞳孔驟縮——那是個女人，被鐵鏈拴在老者腳邊，垂落的長發間露出半張臉，是蘇妲。
雲知夏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裡，“是她！”
“她脖子上有勒痕！”
林觀鶴的破妄眼自動鎖定蘇妲。
她脖頸處纏著的不是普通鐵鏈，是用生魂煉化的鎖魂鏈，鏈身上浮著“困”字咒文——這是禦空境天師才能布的困魂局，專門用來當祭品。
蘇妲的魂魄被扯出半縷，正往中間那口鼎裡飄，她的眼睛睜得極大，卻像看不見周圍，嘴唇無意識地開合，像是被下了噤聲咒。
“他們要拿她當最後一味引子。”
林觀鶴的聲音低得像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萬魂飼邪需要至陰之體，蘇妲被狐妖附身過，她的魂……”
“不行！”
雲知夏突然掙開他的手。
她的陰陽眼這會兒徹底睜開了，眼白裡浮著淡淡金紋，是阮霜教她的應急開眼法。
“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救蘇姐！”
林觀鶴反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夏夏你看她腳邊。”
他用下巴點了點蘇妲腳邊的青磚——每塊磚縫裡都嵌著幽藍細鱗，和雲知夏之前在手機屏上指的一模一樣：
“那是蛇鱗，是引邪物的引子。你要是過去，鱗粉沾到身上……”
空地中央的聖歌突然變調。
七口銅鼎同時發出嗡鳴，生魂鎖鏈崩斷的脆響連成一片，最中間的鼎口騰起黑霧，裡麵隱約露出蛇信般的猩紅。
亞曆克斯舉起手中的骨杖，用拉丁文高喊了句什麼，禿頭老者的手指猛地掐進蘇妲後頸，她的魂魄被扯出三寸，眼看就要沒入鼎中。
“破妄眼視野覆蓋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