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電梯門開的瞬間,李局長的聲音先撞了過來:
“小林!”
這位國際鎮靈局負責人往日梳得油亮的背頭此刻亂成雞窩,西裝前襟沾著咖啡漬,正扒著檔案庫的門框朝他揮手。
門內飄出陳年老紙的黴味,混著某種奇異的檀香氣——是老張的熏香,林觀鶴記得這味兒,三年前他第一次來鎮靈局時,就是這股味兒裹著《鎮靈誌》的紙頁聲,給他講千年煞的來曆。
“坐!”
“坐!”
李局長拽著他胳膊往藤椅上按,轉身從鐵皮櫃裡摸出個搪瓷缸,“老張煮了陳皮茶,說你胃寒——”
沙啞的嗓音從檔案堆後傳來,“先看這個。”
老張扶著老花鏡直起腰,手裡的古籍攤開在132頁,泛黃紙頁上畫著條盤成環的九首蛇,每個蛇頭都大張著嘴,獠牙間滴著墨點似的血。
“九嬰,《山海經》裡說它‘音如嬰兒,食人’,但古籍記錯了。”
老人枯瘦的手指劃過圖注,“它真正的恨,是被天師聖用七座鎮靈塔封印時,割了本命魂骨當鎖。”
林觀鶴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符袋,誅邪劍突然“嗡”地輕鳴。
他想起三年前福利院後山的黑霧,那東西當時嘶喊的“吃暖乎乎的小崽子”,原來不是瘋話——是恨封印它的天師聖,而林觀鶴身上有誅邪劍,那是當年天師聖的佩劍殘魂。
“冰島火山的青銅碑,是七座鎮靈塔的鑰匙。”
老張從抽屜裡抽出張照片,火山口的岩石上嵌著塊青銅板,紋路確實和三年前他在福利院後山鎮煞的符陣如出一轍,“碑現世,塔就鬆了。”
“紐約的清末生魂,是塔底被鎮壓的怨魂先漏了;東京的乾屍,是塔外的守墓鬼醒了;羅馬萬神殿......”
他頓了頓,照片背麵翻過來,是張模糊的監控截圖,大理石穹頂下,七個黑影正攀著浮雕往上爬,“那是九嬰派來拆塔的先頭兵。”
李局長猛地灌了口茶,杯底磕在桌上哐當響:
“全球現在有七座鎮靈塔,分布在紐約、東京、羅馬、開羅、莫斯科、悉尼、還有......”
他喉結滾動,“華夏的青城山。”
林觀鶴的後槽牙咬得發酸。
他想起陸星瑤耳後的小痣,想起小紅塞的糖炒栗子還在符袋裡,想起顧清歡繡的流蘇被他摸得發亮。
“所以它要拆七座塔,徹底脫困。”
他說,聲音像砂紙擦過鐵板。
老張點頭:“脫困後,它會先吞了當年封印它的天師聖殘魂——也就是你手裡的誅邪劍。”
“然後呢?”
李局長扯鬆領帶,“然後?”
“然後陰陽界壁壘會被它撕成篩子,厲鬼能大搖大擺進超市買可樂,活人能在地鐵裡和吊死鬼擠座位。”
“最慘的是那些沒防備的普通人......”
他突然住了嘴,因為林觀鶴已經站了起來。
林觀鶴拍了拍符袋,誅邪劍的震顫順著掌心竄到胳膊,“最近的塔是哪座?”
“我現在去。”
老張翻出張地圖,紅筆圈住北非的小點,“開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