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裡黴味混著艾草的苦香,蘇妲的呼吸聲逐漸均勻,眼尾最後一絲紅紋褪成淡粉。
林觀鶴替她理了理額發,指腹觸到她發燙的耳垂,心尖跟著顫了顫——這哪像什麼狐妖,分明是被噩夢魘住的普通姑娘。
“阿梅姐。”
他轉頭時喉結動了動,聲音壓得像怕碰碎玻璃,“能說說她的過去麼?”
阿梅夾煙的手頓了頓,火星子在指縫裡明滅。
她盯著蘇妲頸間若隱若現的狐尾紋路,忽然笑了聲,隻是那笑比哭還澀:
“十年前我在地下賭場被追債,躲進後巷撞見隻青麵鬼。”
“那東西指甲比刀快,我胳膊上三條血口子......是小妲衝過來,擋在我前麵。”
她吸了口煙,煙霧從鼻腔嗆出來,“我當時就覺得她瘋了,可下一秒她眼睛就紅了,身後冒出三條半透明的狐尾——那鬼被抽得魂都散了,她卻跪在地上吐黑血,說什麼’狐丹裂了,以後壓製不住了‘。”
林觀鶴喉頭發緊。
他想起蘇妲調酒時總戴著銀鏈遮脖子,想起她半夜躲在吧台後喝艾草湯,原來那些看似尋常的小習慣,都是在拿命硬扛。
“她本是普通大學生。”
阿梅掐滅煙頭,指甲在水泥地上摳出白印,“大二那年去青城山寫生,救了隻被雷劈傷的白狐。”
“那狐狸是三尾天狐,快修成人形了,臨死前把妖丹渡給她。”
她突然抬頭,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可天狐妖丹帶的是因果!”
“她救了狐狸,就得替狐狸受劫——先是父母出車禍,再是弟弟高燒不退,最後連最疼她的奶奶......”
“啪嗒。”
倉庫鐵門被踹響的聲音像炸雷。
林觀鶴瞬間繃緊後背,玄鐵劍碎片在掌心硌出深痕。
他把蘇妲往身後帶了半步,這才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李老板,前晚被蘇妲轟出酒吧的老東西,此刻眼眶泛著青黑,手裡的長劍纏著黑氣,劍尖正滴著暗紅的血。
“林小友,你護不住她的。”
李老板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鐵鍋,“那狐妖吞了我兒子的魂,今天我就要拿她的妖丹祭我兒子!”
林觀鶴掃見他腳邊滴落的血珠——是朱砂混著人血,典型的血祭陣材料。
他反手摸出雷擊木碎片,掌心立刻騰起暖意,這才發現蘇妲不知何時攥住了他的衣角,指尖涼得像冰。
“小紅,帶蘇妲去裡間。”
他頭也不回地喊,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石頭,“小傑,守住門。”
小紅應了聲,剛要彎腰抱蘇妲,蘇妲卻突然攥緊林觀鶴的手腕,啞著嗓子道:“彆...他身上有陰契。”
她睫毛劇烈顫抖,“是我當年沒殺乾淨的怨氣鬼附了他身。”
林觀鶴低頭看她,她眼底還蒙著層水霧,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他伸手揉了揉她發頂:
“乖,躲好。”
轉身時已經抄起玄鐵劍碎片,雷符在指尖劈啪作響。
李老板的劍先動了。
黑紫色劍氣裹著腐臭味劈過來,林觀鶴側身避開,雷符精準拍在對方手腕。
“滋啦”一聲,李老板慘叫著甩劍,手腕上騰起青煙——雷擊木的氣息是妖邪克星,這老東西被附身的鬼物顯然沒料到。
“就這點本事?”
林觀鶴扯了扯嘴角,可目光掃過李老板胸口時,瞳孔猛地一縮。
那團黑氣裡隱約有張青灰色的臉,正咧著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怨氣鬼,是被血祭養了十年的怨煞!
“臭小子!”
李老板突然暴喝,被雷符灼傷的手腕以詭異的角度扭曲,重新握住了劍。
他身後的影子突然漲大,在牆上投出個三頭六臂的怪物輪廓,“老子今天就算魂飛魄散,也要撕了你和那狐妖——”
“觀鶴哥小心!”
小紅的尖叫混著金屬摩擦聲炸響。
林觀鶴旋身避開刺向心口的劍,後背重重撞在貨架上。
啤酒瓶稀裡嘩啦往下掉,他卻借著這股衝力翻上貨架,指尖快速結印:“淨魂咒,破!”
金色咒文從他掌心迸發,撞碎了李老板周身的黑氣。
那怨煞的臉瞬間扭曲,發出刺耳的尖嘯,李老板的身體也跟著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還沒完。”
林觀鶴抹了把嘴角的血,摸到口袋裡的雷擊木碎片。
他盯著李老板逐漸恢複清明的眼神,突然明白過來——這老東西根本不是主謀,他不過是個被怨煞操控的提線木偶。
真正的麻煩,是藏在怨煞背後,那道讓阿梅說“該來的終究要來”的存在。
遠處又傳來狐嘯,比之前更近了。
李老板的劍“當啷”落地。
他捂著心口跪在地上,眼淚鼻涕混著黑血往下淌:“救...救命...那東西說要我兒子的命...要我用蘇妲的妖丹換......”
林觀鶴沒接話。
他盯著倉庫窗外翻湧的烏雲,聽著越來越近的狐嘯,忽然想起係統獎勵的雷擊木碎片還在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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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能克製妖邪,可如果來的是......
“觀鶴。”
身後傳來蘇妲的聲音。
他轉身時,正撞進她懷裡。
她身上還帶著艾草味,卻比任何時候都溫暖。
“彆怕。”
她仰頭看他,眼尾不知何時又爬上了淡紅的紋路,“不管來的是什麼,我們一起扛。”
林觀鶴喉結動了動,反手抱住她。
他能感覺到她心跳得很快,卻也很穩。
遠處的狐嘯還在逼近,可他掌心的雷擊木突然發出微光——這是係統提示,有更棘手的任務要來了。
但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