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石壁滲出的水珠順著林觀鶴後頸滑進衣領，涼得他打了個寒顫。
玄鐵劍在掌心震得虎口發麻，係統界麵的紅光刺得他瞳孔收縮——這是激活以來第一次，任務完成提示和危險預警同時炸成一片亂碼。
“觀鶴。”
蘇妲的指尖輕輕掐了下他手腕內側，是兩人約好的“穩住”暗號。
她另一隻手已經摸出隨身攜帶的艾草粉，月白旗袍的開衩處露出半截銀鏈，那是他上個月在潘家園淘的“平安扣”，此刻正隨著她的呼吸微微晃動。
邪物的尖嘯突然拔高，震得石壁上的鐘乳石簌簌掉落。
林觀鶴的破妄眼捕捉到那些黑血裡翻湧的人臉——有穿校服的少女，有打領帶的中年男人，還有個攥著撥浪鼓的小娃娃，全是最近三個月失蹤人口檔案裡的照片。
他喉結動了動，想起三天前在鎮靈局看到的失蹤名單，最後一頁右下角用紅筆圈著“離魂草引”四個字。
“是拿活人當肥料養邪物。”
他咬著後槽牙低笑，雷符在劍脊燒出藍紫色紋路，“蘇姐，等會我引它衝左邊，你把艾草粉撒進它鎖骨那道鎖鏈縫裡。”
蘇妲沒說話，隻是將艾草粉袋的繩結解開半寸。
她的耳墜是對青銅小鈴鐺，此刻正隨著心跳發出極輕的脆響——林觀鶴知道，那是她緊張時的習慣動作。
三天前在夜都酒吧，她調龍舌蘭時也這樣晃著鈴鐺，說“聽說離魂草能解狐妖附的死咒”，指尖卻把搖酒器捏得發白。
邪物的骨爪終於拍在地上，石板碎成齏粉。
林觀鶴借著那股氣浪躍起，玄鐵劍劃破陰霧的瞬間，他聞到了腐肉混著鐵鏽的腥氣——和三個月前福利院後巷那隻百年煞鬼的味道像極了，但更濃，濃得他胃裡翻湧。
“喝！”
他大喝一聲，雷符的電流順著劍身竄進邪物肩胛骨。
黑血濺在臉上，燙得像滾油，可他卻笑了——那處被雷火燒出的焦痕裡，露出一截泛著青光的鎖魂釘。
係統突然跳出提示：
【檢測到上古鎮靈術殘印，破壞鎖魂釘可削弱邪物20靈能】
他旋身避開橫掃而來的骨尾，“蘇姐！”
“左邊第三根鎖魂釘！”
蘇妲早有準備。
她抄起腰間彆著的烏木短刃，踩著石壁凸起的岩塊躍上去，旗袍下擺被陰風吹得翻卷，露出裹著黑絲的小腿——那是她專門為驅邪準備的“防鬼撓”裝備，林觀鶴上次還笑她“比符咒實用”。
此刻短刃精準刺進鎖魂釘底部，艾草粉順著裂縫簌簌漏進去，邪物的尖嘯裡多了幾分吃痛的嗚咽。
“好機會！”
林觀鶴咬破指尖，血符拍在劍刃上。
玄鐵劍瞬間泛起紅光，他能清晰感覺到劍裡的劍靈在歡呼——這是上次在古墓裡用千年雷擊木喂出來的靈識。
劍勢如電，直取邪物眉心那團最濃的黑血，那裡是所有疊臉的中心，係統提示過“核心所在”。
邪物突然蜷縮成團，骨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林觀鶴的劍刃擦著它額骨劃過，在石壁上留下半尺深的劍痕。
他踉蹌著後退，後腰撞在離魂草的石座上——那株草不知何時完全變成了青灰色，葉片上的露珠竟是暗紅的，像凝固的血。
“草有問題！”
蘇妲的驚呼聲同時響起。
她剛落地就撲向石壁，指尖沾了點離魂草的汁液，“這不是離魂草，是……是邪物用怨氣催生的偽草！之前的任務提示是陷阱！”
林觀鶴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終於明白係統為什麼會亂碼——根本沒有什麼“采集離魂草”的任務，從進入暗室開始，他們就是被當成了“試刀石”。
邪物的尖嘯裡多了幾分得意，那些疊臉上的嘴同時咧開，露出參差不齊的尖牙。
“無所謂。”
“真草假草，老子今天都要把這堆爛骨頭拆了。”
蘇妲突然拽住他胳膊，將一個溫熱的東西塞進他手裡——是她隨身帶的平安扣。
“拿著，上次算過，這東西能擋三次致命傷。”
她退後兩步拉開距離，從旗袍裡抽出三疊符咒，“我負責封它的移動路線，你找機會刺心臟！”
林觀鶴捏緊平安扣，能摸到上麵刻的“鶴”字——是蘇妲上周趁他睡著刻的，說“外賣員也要有護身符”。
邪物的骨爪再次襲來，他側身避開，劍尖挑斷一根鎖鏈。
雷符和血符的力量在劍裡炸開，這次邪物的慘叫裡多了真正的恐懼。
“還差一點！”
他能看見邪物心口處的黑血在翻湧，那裡有團更濃的陰影，是核心中的核心。
玄鐵劍發出龍吟，他運足全身力氣躍起，劍尖對準那團陰影——
就在這時，邪物所有的臉突然同時閉上嘴。
陰霧以它為中心瘋狂旋轉，林觀鶴的衣角被卷得獵獵作響，連蘇妲的符咒都被吹得漫天飛舞。
他心裡警鈴大作，剛要收勢，邪物的猩紅眼睛突然爆出刺目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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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蘇妲的尖叫被風聲撕碎。
林觀鶴隻來得及把平安扣護在蘇妲方向，一股沛然莫禦的衝擊波就轟然撞上他後背。
劇痛從脊椎竄到頭頂，他眼前一黑，意識消散前最後看到的，是離魂草的青灰葉片突然泛起詭譎的幽藍，像一雙睜開的眼睛。
林觀鶴是被鐵鏽味嗆醒的。
喉嚨像塞了團燒紅的炭，每吸一口氣都扯得胸腔生疼。
他本能去摸腰間的玄鐵劍，卻隻碰到一手黏膩——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邪物的黑汁。
視線模糊間，他首先捕捉到蘇妲的影子：月白旗袍下擺被撕了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正半跪在離魂草石座旁，指尖掐著自己人中。
“蘇姐……”
他啞著嗓子喚，話音未落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
這一咳，後背上的傷口像被撒了把鹽，疼得他額角青筋暴起。
係統界麵終於從亂碼中恢複，浮動的血條隻剩可憐的15，【警告：內臟挫傷】的提示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
蘇妲猛地抬頭。
她左眼尾掛著血珠，不知是被碎石劃的還是黑血濺的，可那雙眼卻亮得驚人。
“醒了？”
她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從懷裡摸出個青瓷瓶，“含著。”
轉身時，林觀鶴看見她後腰的艾草粉袋破了個洞，草屑混著血粘在旗袍上。
他沒接藥瓶，反而撐著石壁往她那邊挪。
玄鐵劍還插在兩步外的地上，劍刃上的雷紋已經暗了，可劍靈的震顫透過地麵傳來，像在給他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