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世山門的朱漆大門在林觀鶴肩頭撞開時,他耳後還殘留著冥鴉尖嘯的嗡鳴。
懷裡的蘇妲被顛得悶哼一聲,卻沒再掙紮——剛才那隻黑羽怪物擦著後頸掠過的寒意,此刻還黏在兩人皮膚上。
“放...放我下來。”
蘇妲聲音發顫,手指無意識揪住他外賣服的領口。
林觀鶴這才發現自己後背早被冷汗浸透,布料貼在皮膚上像塊冰。
他咬著牙把人往青石板上放,膝蓋卻先著了地,玄鐵劍“當啷”砸在腳邊,震得雷紋都暗了兩成。
“觀鶴哥哥!”
脆生生的喚聲撞進耳膜。
林觀鶴抬頭,就見阮雪從廊下衝過來,發梢還沾著水珠——顯然是在雨裡等久了。
小姑娘的白裙子下擺濺了泥點,平時總梳得整整齊齊的雙馬尾散了一綹,此刻正蹲在他麵前,指尖懸在他青腫的後頸上方不敢碰,“疼不疼?
剛才那股邪氣鋪天蓋地的,我和姐姐在院子裡都站不穩......“
“沒事。”
林觀鶴扯了扯嘴角,想揉她發頂,手抬到一半又垂下去——指節還在發抖。
他餘光瞥見阮霜站在廊柱邊,月白旗袍被風掀起一角,手裡攥著半張黃符。
那符紙原本該是朱紅的,此刻邊緣焦黑,像被什麼東西燒過。
“霜姐。”
他喊了一聲。
阮霜的睫毛顫了顫,原本緊抿的唇線終於鬆了些。
她走過來時帶起一陣藥香,是從她常揣在懷裡的檀木藥囊裡散出來的。
林觀鶴看著她蹲下來,冰涼的手指搭上他手腕脈門,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疼——剛才被冥鴉爪子擦過的後頸,此刻正火辣辣地燒,像被潑了滾油。
“透支太嚴重。”
阮霜鬆開手,眉峰還是皺著,“符咒術法用得太急,雷紋劍的靈氣反噬了。”
她轉頭看向蘇妲,後者正扶著門框喘氣,發間的碎鑽發夾歪在耳後,“這位是蘇老板?”
蘇妲扯了扯亂掉的裙擺,衝阮霜笑了笑,可那笑比哭還難看:“勞煩...你們擔心了。”
“不是擔心你們。”
阮霜從袖中取出個青瓷瓶,倒出兩顆褐色藥丸塞進林觀鶴嘴裡,“是那股邪氣不對。”
她轉身看向院外翻湧的烏雲,雨絲被風卷進來,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我和小雪在院子裡布了陰陽鎖魂陣,可那東西的氣......”
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藥囊上的雲紋,“像被什麼東西撕開過。”
“冥鴉。”
林觀鶴咽下藥丸,喉間泛起苦杏仁味。
他想起陳老咳血的模樣,想起玄鐵劍劈在冥鴉翅膀上時那股腐肉般的腥氣,“陳老說它是禦空境的妖,剛才差點......”
“不止。”阮霜突然打斷他。
她的聲音輕得像片葉子,可林觀鶴卻聽見自己後頸的傷口“刺啦”一聲——不是疼,是某種直覺在皮膚下竄動。
阮雪不知何時攥住了姐姐的手,小姑娘的指甲幾乎掐進阮霜腕裡:“姐姐你彆嚇我......”
“觀鶴哥哥,”
“剛才我在偏廳熬藥,聞到一股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像...像爺爺書房裡那本線裝書的味道。
就是那本封麵寫著’鎮邪錄‘的,他說碰都不能碰的那本。“
林觀鶴的太陽穴突突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