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裹著甜膩的奶油香在病房裡打架。
林觀鶴把最後一塊草莓慕斯蛋糕擺上不鏽鋼托盤時,托盤邊緣的水珠正順著他虎口往下淌——這是他剛從冷藏櫃裡搶出來的,鎮靈局的人還在調監控,他先拽著沈硯冰殺到醫院後廚翻出了所有甜食。
“溫度控製在25度。”
沈硯冰的指尖在測煞盤上劃過,金屬盤麵的幽藍光芒映得她眼尾發青,“陰煞濃度比半小時前降了0.3個點。”
她抬頭時,發梢掃過林觀鶴沾著奶油的手背,“陳醫生說老張那間病房的空調開著製熱,他現在正抱著保溫杯啃桂花糕。”
林觀鶴把桃木劍往床頭櫃上一磕,劍身上的朱砂紋路立刻泛起紅光。
他扯了扯鬆垮的外賣服領口,喉結動了動:“我猜那東西現在肯定急得跳腳——養了三個月的陰煞陣,被幾盒蛋糕攪和了。”
他彎腰從帆布包裡摸出疊黃符,符紙邊緣的金粉簌簌落在慕斯上,“等會兒不管出來什麼,先彆急著動手。”
“我要確認它是怕甜,還是怕甜裡摻的正陽符。”
“知道。”沈硯冰應得乾脆,卻在他轉身時拽住他衣角。
她的指甲在布料上掐出月牙印:“如果猜錯了......”
“猜錯了就當請鬼吃頓下午茶。”
林觀鶴回頭衝她笑,從兜裡摸出顆沒拆包裝的橘子糖塞進她掌心,“再說了,你測煞盤上的數字還在往下掉,說明咱們猜得大差不差。”
他的拇指蹭過她冰涼的指節,“沈醫生,法醫見慣生死,可彆被隻鬼嚇著了。”
“誰被嚇著了。”沈硯冰彆過臉,耳尖卻蹭上了床頭燈的暖光。
她把橘子糖攥進手心,金屬測煞盤在另一隻手轉得飛快,“小芳,準備記錄。”
“陳醫生,把應急燈打開。”
穿粉色護士服的小芳抱著記錄本衝進來時,白球鞋在瓷磚上滑出刺啦聲。
她的馬尾辮跟著動作甩來甩去:“林先生,我把血糖監測儀、心率儀都擺好了!”
“還有陳醫生煮的薑茶——”
她突然噤聲,目光黏在床頭櫃那堆甜食上,”這些...不會被鬼吃了吧?“
“吃了算我的。”
林觀鶴抄起塊巧克力脆餅,哢嚓咬下一半,甜脆的碎屑落在外賣服前襟,“鬼要是真敢吃,我還得謝它幫我消滅庫存。”
他把剩下的半塊脆餅放在托盤正中央,餅麵上的榛子碎在燈光下閃著油光,“開始吧。”
陳醫生的手按在病房電閘上,指節發白:“我數到三......”
“不用數。”
林觀鶴突然抬手。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那是係統【陰煞感知】在預警。
他摸向腰間的桃木劍,劍鞘傳來細微的震顫,“來了。”
測煞盤的指針突然瘋狂旋轉。
沈硯冰的指尖幾乎要按進金屬盤裡,她能聽見自己心跳撞著肋骨的聲音:“濃度飆升到1.2!”
病房的頂燈開始搖晃。
小芳的記錄本啪嗒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時,看見瓷磚縫裡滲出黑褐色的液體,像被踩爛的腐爛草莓。
陳醫生的喉結動了動,他想起林觀鶴說的“含塊糖”,忙從白大褂口袋裡摸出塊奶糖塞進嘴裡。
林觀鶴的掌心沁出薄汗。
他盯著靠窗的位置,那裡的空氣正泛起水波似的漣漪——是鬼魂顯形的前兆。
他摸出張黃符捏在指尖,符紙邊緣的金芒隨著心跳明滅:“沈醫生,看住測煞盤。”
“小芳,記時間。”
漣漪突然凝結成實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