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的山風卷著露水，吹得青竹觀外的竹影搖晃。
林觀鶴背著戰術背包站在山腳下，包裡除了符咒和法劍，還有顧清歡硬塞的三盒艾草糕，蘇妲偷偷放的小瓶桂花釀，蕭寧用軍刺挑開包裝的壓縮餅乾。
他仰頭望向山頂，能看見青竹觀的飛簷在月光下投出的影子，像隻蓄勢待發的鳥。
山風裡飄來若有若無的銅鈴聲——那是陳老的鎖魂鈴在響，在等他。
林觀鶴深吸一口氣，抬腳往山上走。
他能感覺到背包裡的誅邪劍在震動，一下，兩下，像在回應他加快的心跳。
山路上的青苔有些滑，他踩上去時聽見細微的碎裂聲。
遠處傳來野狗的吠叫，在空蕩的山間激起回聲。
而在更深處的某個山洞裡，一塊刻滿古老符文的巨石正在緩緩移動，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洞。
洞裡有什麼東西醒了，在黑暗中舔了舔嘴唇。
青竹觀後殿的密室裡，檀香混著艾草的苦香在青磚地上漫開。
陳老將七枚青銅鎖魂鈴懸在梁下，每枚鈴鐺都纏著朱紅絲絛，隨著他拂塵輕掃，叮鈴脆響像針一樣紮進林觀鶴的太陽穴。
“脫了外衣，盤坐陣心。”
陳老抖開泛黃的《禦劍術要》，指尖點在“劍人同修”那頁，“誅邪劍認主，先破凡胎。”
林觀鶴扯下外套扔在角落，露出緊實的腰腹——那道被厲鬼抓出的舊疤還泛著白。
他跪坐在用朱砂畫滿星圖的圓陣中央，誅邪劍橫在膝頭，劍身貼著皮膚的地方燙得驚人，像塊燒紅的烙鐵。
“開始吧。”他深吸一口氣，喉結滾動。
陳老的手在虛空劃出三道法印，鎖魂鈴突然炸響。
最中央那枚鈴鐺迸出金芒，照得整間密室亮如白晝。
林觀鶴隻覺眉心一涼，係統提示音炸成碎片：【融合啟動，當前契合度41→45→48...】
痛意來得毫無征兆。
先是指尖，像被千萬根鋼針同時紮穿；接著是手臂，血管裡仿佛流著熔漿，每一寸都在灼燒；最後是心臟——誅邪劍的劍靈正順著血脈往他心口鑽，像要把他整個人拆成碎片再重新捏合。
“啊！”
林觀鶴額頭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看見蘇妲猛地撲到陣邊，被陳老抬手用拂塵擋住。
那女人的眼影哭花了，平日裡風情萬種的眼睛腫得像桃子：“小鶴！”
“退開。”陳老的聲音沉得像塊鐵，“現在打斷，他會被劍靈撕成渣。”
蕭寧站在密室門口，軍刺在掌心轉得飛快。
她盯著林觀鶴扭曲的臉，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話——這個總把“老子徒手拆過鬼手”掛在嘴邊的女人，此刻指節白得幾乎透明，戰術靴後跟在青磚上碾出個淺坑。
顧清歡蹲在牆角，懷裡抱著林觀鶴的外賣服。
那是她偷偷從他宿舍拿的，衣服上還沾著半塊番茄醬漬。
她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眼淚還是大顆大顆砸在外賣服的“餓了麼”ogo上：“觀鶴鴿鴿...清歡給你留了艾草糕...等你好了要吃哦...”
痛意突然拔高到頂點。
林觀鶴的後背弓成蝦，嘴裡溢出鮮血。
他聽見劍靈在意識裡冷笑：“凡夫俗子也想駕馭我？”
眼前閃過福利院張奶奶臨終前塞給他的煮雞蛋，閃過蘇妲調酒時手腕的銀鐲子，閃過蕭寧教他打軍體拳時罵他“菜得像剛下連的新兵”，閃過顧清歡舉著雷符說“清歡也能幫忙”時亮晶晶的眼睛。
“去你媽的。”林觀鶴在心裡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