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塔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碴子,林觀鶴掌心的誅邪劍嗡鳴得更急了,劍身上的紅紋像活過來的蛇,順著他的手臂往血管裡鑽。
那團裹著猩紅眼睛的黑霧又往前挪了半步,腐肉味直往人鼻腔裡鑽,顧清歡在石塔外的尖叫被風撕成碎片,混著蘇妲念咒的尾音撞進來。
“年輕人,你的勇氣值得稱讚。”
黑霧裡傳出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磨,每個字都刮得人耳膜生疼,“不過,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改變什麼嗎?”
林觀鶴喉結動了動。
他能感覺到護道心在胸腔裡燒出個火團,係統麵板上的符咒庫圖標雖還在變淡,可禁忌血符的位置卻泛著妖異的紫芒——那是他剛才被係統強行灌進來的新能力,此刻正順著經脈往指尖竄。
“至少我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躲在暗處。”
他歪了歪頭,嘴角扯出抹痞笑,眼神卻像淬了冰,“縮在石頭縫裡嚇唬小孩算什麼本事?
有能耐跟老子正麵碰一碰?“
說這話時,他右手握著誅邪劍的指節微微發顫——不是怕,是興奮。
上回在福利院單挑千年煞時,他還得靠係統臨時給的雷符撐場麵;現在護道心覺醒了百分之十,連禁忌血符都開了,這邪物來得倒巧,正好當試刀石。
餘光掃到陳老。
那老頭捂著心口半跪在玄鐵樁圈裡,嘴角的血把白胡子染成了暗紅色,可布滿皺紋的手還在結著鎮靈訣,指縫裡滲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滋滋冒起白煙。
老王的白胡子全黏在臉上,原本清亮的道袍被陰風吹得鼓成個球,他抓著林觀鶴手腕的手更冷了,可嘴裡的咒文卻沒斷:“小鶴...這東西封印了千年...怨氣能蝕係統...”
林觀鶴不動聲色地回握了老王一下。
這老小子平時總嫌他野路子沒章法,現在倒知道把畢生修為往他手心裡渡——掌心那點熱乎氣,比什麼玄鐵樁都實在。
方局長突然把對講機砸在石墩上。
“特勤組聽令!”
他的聲音像破了音的喇叭,“所有玄鐵樁靈氣往中心點引!
蕭寧,帶顧清歡退到第三層!
蘇妲,把酒吧的鎮店狐骨鈴扔過來!“
話音剛落,石塔猛地晃了三晃。
頭頂的碎瓦“嘩啦啦”往下掉,有塊巴掌大的石頭擦著林觀鶴耳尖砸在腳邊,崩起的石屑劃破了他左邊眉毛。
他眯了眯眼——這震動不對,不是自然坍塌,倒像是那邪物在拿石塔當鼓敲,震得人魂魄都發顫。
“想趁亂跑?”
林觀鶴低笑一聲,突然抬腳踹在最近的玄鐵樁上。
那樁子原本埋了半人深,此刻竟被他踹得往上跳了三寸,樁身上刻的鎮靈紋瞬間亮如白晝——這是他讓方局長引靈氣的後手,所有玄鐵樁的靈力此刻都順著他的腳印往誅邪劍裡灌。
黑霧裡的猩紅眼睛突然收縮成一條線。
腐肉味猛地濃了十倍,林觀鶴的後槽牙都泛起酸,係統麵板“叮”地炸出一排警告:【邪物怨氣濃度突破臨界值!
符咒庫圖標持續淡化中!
剩餘可用符咒:雷符x3,黃符x5,血符x1禁忌)】
他舔了舔被石屑劃破的嘴唇,嘗到鐵鏽味。
左手悄悄摸向腰間——那裡彆著陳老今早硬塞給他的“保命符”,說是用千年雷擊木灰畫的,能扛大天師三記禦空術。
現在看來,怕是要提前用了。
“陳老!”
他突然扯著嗓子喊,同時用腳尖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火字符——這是跟蘇妲學的暗語,意思是“準備接我的血”。
陳老咳了兩聲,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布滿老年斑的手迅速結了個法印按在胸口——這是“引”的手勢。
黑霧動了。
那東西終於不再慢悠悠踱步,裹著腥風直撲過來。
林觀鶴甚至沒看清它是怎麼動的,隻覺得眼前一花,腐臭味就籠罩了全身。
他本能地揮劍去擋,誅邪劍卻像砍進了棉花裡,紅紋“滋啦”一聲暗了半截。
“操!”他罵了句,後背重重撞在玄鐵樁上。
樁子被撞得嗡嗡響,震得他脊椎發麻,可護道心的火團卻燒得更旺了——這是係統在告訴他,危險等級越高,護道心覺醒得越快。
“還藏著?”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反手抽出腰間的保命符。
符紙剛碰到指尖就燒了起來,藍汪汪的火苗裡浮出個“破”字。
他趁機往前一撲,誅邪劍抵住黑霧的“胸口”——說是胸口,其實那東西根本沒形狀,劍刃陷進去三寸,隻帶出幾縷黑煙。
黑霧裡傳出悶哼。
猩紅眼睛驟然睜圓,原本裹著的黑霧像被戳破的氣球,“轟”地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