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遠的身體抖得像篩糠,七竅溢出的黑氣在頭頂凝成半透明的鬼影輪廓,青灰色的舌頭從鬼嘴中耷拉下來,正一下下舔著他淌血的耳垂。
林觀鶴後槽牙咬得咯咯響——係統麵板上【魂魄穩定性】的數值正在瘋狂跳動,從35直線跌至12,歸墟之力的侵蝕度卻飆到了78。
“老東西,藏得挺深啊。”
他拇指蹭過誅邪劍的劍格,目光像淬了冰,“之前裝成被歸墟之力反噬,敢情是讓這隻替死鬼當殼子?”
鬼影突然發出尖銳的嘶鳴,鬼爪穿透趙明遠的太陽穴,在他額角抓出五道血痕。
林觀鶴眼尾一跳,指尖迅速結出淨魂咒的法印,掌心浮現金色光紋:“阮霜!
引靈陣往東南方偏三寸!“
阮霜跪坐在地的脊背猛地繃直,握著朱砂筆的手在青磚上劃出火星。
她早把長發束成利落的馬尾,額角滲出的汗珠子砸在陣圖邊緣,卻連眨都不眨,筆尖順著林觀鶴的指令精準偏移,“啪”地在陣眼點下最後一筆。
引靈陣瞬間泛起鎏金色的光暈,像張無形的網兜住趙明遠飄飛的魂魄。
“姐!
藥粉!“阮雪的聲音帶著點發顫的急切。
她踮著腳站在八仙桌旁,懷裡抱著個雕著八卦紋的青瓷瓶,指尖捏著撮灰白色藥粉正往空中拋灑。
藥粉遇風即散,卻在半空中凝成細小的漩渦,裹著黑氣往引靈陣裡鑽。
林觀鶴聞見股極淡的艾草香混著鬆脂味——這是阮家祖上傳下來的“清靈散”,專門克製附身在活人身上的陰物。
趙明遠突然弓起背,喉嚨裡發出破風箱似的呼嚕聲。
他原本漆黑的右眼窟窿裡,竟緩緩擠出顆青紫色的眼珠,鬼瞳轉著看向林觀鶴,咧開嘴笑出滿嘴尖牙:“小娃娃,也配動我?”
“配不配試試不就知道了?”林觀鶴歪頭躲過鬼爪的突襲,順手從兜裡摸出根狗尾草叼在嘴角。
他右手的淨魂咒法印驟然收緊,金色光紋如活物般竄進趙明遠的七竅,“你當這是菜市場挑白菜呢?
挑個活人殼子就能隨便霍霍?“
鬼哭聲響徹整個中醫館。
阮雪手裡的青瓷瓶“當啷”掉在地上,她撲過去要撿,卻被陸星瑤一把拽住後領。
陸星瑤把顧清歡往身後又護了護,電擊棒的藍光在掌心明滅:“小祖宗,現在不是撿瓶子的時候!”顧清歡攥著符袋的手指泛白,眼淚終於掉下來,卻咬著嘴唇沒出聲——她記得林觀鶴說過,哭嚎會驚了魂魄。
林觀鶴能清晰感覺到掌心的溫度在升高。
淨魂咒的金光正像無數根細針,紮進鬼影與趙明遠魂魄的連接處。
那鬼物顯然沒料到這手,鬼爪亂揮著要撕他的法印,卻被引靈陣的金光燙得滋滋冒白煙。
阮霜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股不屬於她的清冷:“觀鶴!
它要逃!“
“逃?
門兒都沒有。“林觀鶴扯掉嘴裡的狗尾草,反手從符袋裡抽出張封魂符。
符紙剛觸到黑氣,就“轟”地燒起來,火苗是罕見的幽藍色,“我林觀鶴出手,什麼時候讓鬼物好過過?”
鬼物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尖叫,化作團黑霧被封魂符裹住。
林觀鶴手指一彈,符紙“唰”地竄向窗外,在夜空裡炸成星屑。
趙明遠“撲通”一聲栽倒在地,胸口劇烈起伏,左眼的舊疤被冷汗浸透,倒顯得沒那麼猙獰了。
“清歡,過來。”林觀鶴蹲下身,伸手揉了揉顧清歡的發頂。
小丫頭抽抽搭搭地撲過來,符袋上的雷擊木墜子撞在他手腕上,“疼不疼?”
“不疼......”顧清歡吸著鼻子搖頭,“觀鶴鴿鴿的符袋......好暖。”
陸星瑤彎腰把趙明遠的上半身扶起來靠在椅背上,指尖戳了戳他青灰的臉:“現在怎麼辦?
那扇門還沒關。“她抬下巴指了指趙明遠背後——那扇模糊的門雖然淡了些,卻還在緩緩轉動,門後傳來的低語聲像無數隻螞蟻在啃咬耳膜。
林觀鶴沒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