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觀鶴的太陽穴突突跳著,記憶碎片像碎玻璃渣子往腦子裡紮。
他捏著青銅碎片的手指關節發白,卻突然低笑一聲,指腹蹭過碎片上斑駁的紋路:“歸墟之主?原來隻是人家養的看門狗。”
阮霜的腳步在門口頓住。
她本是端著藥盞來的,青瓷碗裡的苦艾香混著窗外的紫霧飄進來,見他盯著掌心的碎片出神,眼尾還沾著未褪的金紋,像被某種古老力量烙了印記。
“你說的‘虛空之淵’,”她走過去,指尖在他腕間玉牌上輕輕一叩,玉牌與青銅碎片同時震顫,“和這兩件東西有關?”
“係統剛發提示了。”林觀鶴甩了甩手機,屏幕上幽藍的光映得他眼底發亮,“讓我們去舊城區鐘樓。說是檢測到能量波動——”
他突然挑眉看向阮霜,“你之前提過那地方是祭壇遺址?”
阮霜將藥盞放在床頭櫃上,青瓷與金屬碰撞出清響:“清末時被天火焚毀的玄清觀,地基就壓在鐘樓底下。我師父說過,觀裡藏著鎮壓‘地脈陰眼’的碑刻。”
她說話時垂著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但三十年前鎮靈局勘探過,說地下是空的。”
“空的才怪。”林觀鶴把碎片收進懷裡,轉身時撞翻了顧清歡早上送來的南瓜粥罐子,甜香混著苦艾味在空氣裡打了個轉。
他彎腰收拾,聽見走廊傳來腳步聲——是陸星瑤抱著桃木劍衝進來,發梢還滴著停車場的雨水;阮雪跟在後麵,懷裡揣著個紅布包,裡麵是她新畫的藥香符;顧清歡踮著腳扒在門框上,手裡舉著剛買的關東煮,丸子上的辣油正往下滴。
“觀鶴哥哥!”顧清歡舉著丸子晃了晃,“阮雪說要去捉大鬼,我買了魚丸給大家補力氣!”她發頂的呆毛被風掀得翹起來,活像隻炸毛的兔子。
林觀鶴被她逗得笑出聲,伸手揉亂她的頭發:“小清歡的魚丸比護身符管用。”
他餘光瞥見陸星瑤正盯著自己腕間的金紋,喉結動了動,故意提高聲音,“都湊齊了?那出發——今晚得把鐘樓底下的窟窿掏乾淨。”
舊城區的月光被紫霧染得發暗。
鐘樓的鐵門鎖著拇指粗的鐵鏈,林觀鶴摸出根鐵絲,三兩下就捅開了。
門軸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阮雪縮了縮脖子,往他身後躲:“哥哥,裡麵有股酸酸的味道……像壞掉的中藥。”
“那是怨氣。”阮霜抽出隨身的銀針,指尖凝了層白霜,“陰眼開。”
她的瞳孔瞬間變成淺灰色,“結界覆蓋了整座鐘樓,我們看到的樓梯、鐘擺都是幻象。”
林觀鶴摸出三張雷符,指尖在符紙邊緣擦過,火星“劈啪”炸開:“幻象最怕雷。”符紙貼在鐘擺上的瞬間,整座鐘樓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眾人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生鏽的銅鐘變成了青石板祭壇,鐘擺後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往下望不見底,卻有腥風卷著紙錢往上湧。
“這洞……”陸星瑤握緊桃木劍,劍刃嗡鳴,“和停車場那些鬼身上的怨氣,味道一樣。”
“走。”林觀鶴把顧清歡護在身後,第一個跳進洞口。
石階是用活人骨壘的,每踩一步都發出“哢嚓”輕響。
阮雪捏著藥香符的手直抖,卻還是把符紙塞給林觀鶴:“哥哥,這個能鎮怨氣……我、我畫了七七四十九遍的!”
通道儘頭的空間突然開闊。
林觀鶴的誅邪劍自動出鞘,劍尖指著正中央——那裡浮著團青黑色的霧氣,霧氣裡隱約能看見獠牙、利爪,還有數不清的怨魂在霧氣裡掙紮,發出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