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卡片邊緣還留著林小雨用指甲劃的小記號,像顆歪歪扭扭的星星。
"叮——"
褲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是父親發來的消息:"校辦工廠的貨車修好了,明早六點我在後門等你,拉白布的車也聯係好了。"後麵跟著個憨笑的表情,是他剛學會用的彩信功能。
沈星河盯著屏幕上的字,突然想起前世父親出車禍那天,也是這樣的短信,隻是當時他在張胖子的賭機前輸紅了眼,連電話都沒接。
那時,窗外狂風呼嘯,像是命運無情的咆哮。
後巷的風卷著晨霧灌進來,那風帶著絲絲涼意,吹在臉上。
沈星河把銫標記卡塞進領口的項鏈墜裡——那是母親結婚時的金鏈子,前世他當掉換了賭資,現在鏈子貼著心口,燙得他眼眶發酸。
第二天清晨的操場飄著桂花香,那濃鬱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沈星河站在主席台側邊,能看見林小雨蹲在配電箱後衝他比ok手勢,王浩在廣播室窗戶邊舉著半瓶礦泉水——那是他們約定的"安全"信號。
程莉的電話半小時前打過來,說經偵的人已經帶著搜查令往黑網吧去了,背景音裡有警笛的嗡鳴。
"下麵請高二3)班沈星河同學上台,分享暑期社會實踐心得。"教導主任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有些失真。
沈星河踏上台階時,校服口袋裡的篩查單窸窣作響,像母親當年在他書包裡塞糖時的響動。
"各位老師,同學。"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台下交頭接耳的人群,"我要分享的,不是社會實踐,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罪惡。"
台下突然安靜下來。
沈星河看見前排的林夏攥緊了校服衣角,她腕上的銀鐲子是前世他在夜市給她買的,後來被張胖子的手下搶了去。
"三中後巷的黑網吧,藏著能讓人傾家蕩產的賭機。"他舉起林小雨打印的監控截圖,張建國往鉛盒裡塞銫源的畫麵在晨風中展開,"藏著用學生生活費養肥的腐敗鏈。"他又抖了抖陳誌華的銀行流水,"更藏著,本該保護我們的人,如何變成了幫凶。"
不知誰喊了聲"騙子",但立刻被此起彼伏的"看監控"蓋過去。
林小雨的手指在配電箱上敲了三下,廣播裡突然響起刺耳的電流聲,接著是張建國的粗嗓門:"這月的"谘詢費"漲五千,陳誌華那老東西......"
台下炸開了鍋。
沈星河看見校長扶著眼鏡的手在抖,教導主任的臉白得像粉筆。
他摸出銫標記卡舉過頭頂:"這東西能讓賭機變成吃錢的怪獸,能讓我們的父母輸掉血汗錢,能讓......"他的聲音突然哽住,前世母親躺在病床上說"媽不疼"的樣子突然湧上來,"能讓最該被保護的人,連救命錢都拿不出來。"
操場東邊傳來警笛聲,那警笛聲越來越近,像是正義的號角。
沈星河看見程莉從校門口走過來,身後跟著兩個穿警服的人,張建國的麵包車正歪在路中間,後車廂裡露出半截鉛盒。
"沈同學!"張建國的怒吼蓋過了警笛,他紅著眼睛往主席台上衝,金鏈子在晨光裡晃得人眼花,"老子要撕了你這張......"
"張建國!"帶頭的警察亮出證件,"涉嫌非法經營、私藏放射性物質,跟我們走。"
張建國的彈簧刀"當啷"掉在地上。
他盯著沈星河胸前的金鏈子,突然像被抽了脊梁骨,癱坐在地:"那鏈子......你哪來的?"
沈星河摸了摸項鏈墜,裡麵的銫標記卡硌著皮膚:"我媽給的。"他頓了頓,"她現在在市醫院做複查,醫生說恢複得很好。"
張建國的嘴張了張,最終被警察架走時,隻留下一串含混的罵聲。
人群開始歡呼,林夏擠到台前遞給他一瓶水,瓶身上還凝著水珠:"你說得對,我們不該沉默。"她的銀鐲子在陽光下閃著光,和前世被搶走時一樣亮。
沈星河剛要說話,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他轉頭看見陳誌華站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校徽在他胸口閃著冷光。
老保衛科長衝他笑了笑,手指輕輕劃過喉結,嘴唇動了動——
"你以為,就這麼完了?"
晨霧不知何時散了,陽光透過梧桐葉灑在陳誌華肩頭,在他背後投下巨大的陰影。
沈星河摸了摸內袋裡的篩查單,紙張被體溫焐得溫熱——母親的名字在上麵清晰可見,像一道最鋒利的光。
遠處傳來同學們的歡呼:"張胖子被抓了!黑網吧要關門了!"
沈星河望著陳誌華離去的背影,把金鏈子攥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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