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當啷”一聲掉在鐵架上,撞擊聲在死寂的操場上空蕩蕩地回響,像喪鐘般敲在沈星河的心坎上。
他彎腰去撿,指尖觸及冰涼的金屬外殼,一股寒意瞬間從指尖竄遍全身,讓他狠狠打了個激靈。
他猛地抬頭,望向操場東邊的路燈,昏黃的光暈裡,無數細小的飛蟲環繞盤旋,影影綽綽,像極了前世母親病床前,那個總是麵帶微笑,卻說著“複查單還沒出來”的護士模糊的臉龐。
晚風掀起他單薄的校服下擺,帶著九月特有的桂花香,那香氣本是甜膩宜人的,此刻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刃,剮著他的神經。
電話裡的忙音依舊“嘟嘟”地響著,固執而尖銳,像一根細針,一下又一下,精準地紮在他的耳膜上,讓他心煩意亂,更讓他遍體生寒。
“2023年……”沈星河的嘴唇微微翕動,這五個字如同萬鈞巨石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個秘密,是他最大的倚仗,也是他最深的恐懼。
如今,竟然被一個不知名的陌生人一語道破!
而且,對方不僅知道他的來曆,還精準地掌握了他母親的病情,甚至連陳誌華今晚要去市醫院“探病”這種細節都了如指掌!
“探病?”沈星河的腦子飛速運轉。
陳誌華去醫院探誰的病?
難道是……母親?!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
陳誌華剛被他抓住了把柄,會不會狗急跳牆,用母親來威脅自己?
或者,這個神秘電話的主人,才是幕後真正操縱一切的黑手,陳誌華隻是他們推到明麵上的一顆棋子?
合作,保住母親;不合作……後果不堪設想。
沈星河的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知道,對方既然能打這個電話,就絕不是虛張聲勢。
他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張精心編織的巨網,每一步掙紮,都可能讓網收得更緊。
不行,不能慌!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對方拋出合作的橄欖枝,必然有所圖。
現在最關鍵的是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和目的,以及他們到底掌握了多少關於自己的信息。
他迅速掛斷電話,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不能坐以待斃。
陳誌華要去醫院……他必須想辦法阻止,或者至少確認母親的安全。
但他現在分身乏術,而且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
對了,程莉!林小雨!
沈星河的腦海中閃過這兩個名字。
程莉的敏銳和在深圳金融圈的人脈,林小雨的電腦技術,都是他現在急需的力量。
他掏出兜裡那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麵是陳誌華給的電話號碼。
他現在沒心情理會這個,但這個號碼背後的意義,似乎又與神秘電話隱隱聯係起來。
顧不上多想,沈星河拔腿就往校外跑。
遊戲廳是他們臨時的據點,也是林小雨一展身手的地方。
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稀疏。
沈星河一路疾跑,胸腔因為劇烈的喘息而起伏,九月的晚風灌進喉嚨,帶著一絲涼意,卻絲毫吹不散他心頭的焦灼。
“吱呀——”
遊戲廳的門被他猛地推開。
刺眼的燈光和嘈雜的遊戲音效撲麵而來。
林小雨正坐在一台《拳皇97》機器前,手指翻飛,屏幕上的人物打得正激烈。
聽到門響,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到沈星河煞白著臉,額上全是汗,不由得一愣。
“星河哥?你怎麼了?”林小雨放下搖杆,幾步迎了上來,清澈的眼眸裡滿是擔憂。
她很少見到沈星河如此失態。
“程莉姐呢?”沈星河喘著粗氣,聲音有些沙啞。
“在裡屋算賬呢。出什麼事了?”林小雨引著他往裡走。
裡屋相對安靜許多。
程莉穿著乾練的白襯衫,袖子挽到手肘,正低頭對著一堆賬目,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到沈星河的模樣,秀眉微蹙:“慌慌張張的,被人追殺了?”
沈星河沒心情跟她開玩笑,他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端起桌上林小雨剛倒的水猛灌了幾口,才稍微平複了一下呼吸。
“出大事了。”他開口,聲音因為剛才的疾跑和內心的震動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程莉和林小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沈星河將剛才那個神秘電話的內容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包括對方知道他從2023年回來,以及用他母親和陳誌華的行動來威脅他。
話音剛落,裡屋陷入一片死寂。
林小雨的小臉瞬間變得蒼白,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重生這種事情,她雖然從沈星河口中隱約知道一些,但當它被一個神秘的第三方如此赤裸裸地揭示出來,並作為威脅的籌碼時,那種衝擊力是完全不同的。
程莉的反應則更為冷靜,但她緊鎖的眉頭和驟然銳利的眼神,也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她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篤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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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知道你的底細,還知道你母親的病情,甚至連陳誌華這種小角色的動向都一清二楚……”程莉沉吟道,“這股勢力,恐怕遠比我們想象的要深。”
她看向沈星河:“你之前懷疑張建國背後有人,現在看來,這個電話很可能就是那股勢力打來的。他們這是在敲山震虎,也是在逼你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