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的雨幕裹著沈星河的西裝下擺,他仰頭望了望頂樓那盞刺目的燈光,喉結滾動了一下。
金屬門把手上的雨水順著指縫滲進袖口,像根冰針直紮進骨頭裡——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冷。
推開門的瞬間,消毒水混著檀香的氣味湧進鼻腔。
林夏被綁在會議室中央的黑色皮質椅上,手腕處的紅痕從白襯衫袖口蔓延出來,嘴角的血漬已經凝成深褐,像朵開敗的紅梅。
她的睫毛在顫抖,卻始終沒睜開眼。
沈星河的指甲掐進掌心,傷口被雨水泡得發疼,那是方才撿牛奶杯時玻璃紮的,此刻倒像根定魂針,讓他不至於當場衝過去。
“沈總來得比預計早三分鐘。”唐慕白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他坐在深灰色皮椅裡,金絲眼鏡反著冷光,指尖轉著遙控器,“我還以為你會先報個警,或者讓獵狐小隊在樓下候著——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多開幾道門。”
沈星河的目光掃過牆上的監控屏,十七個畫麵裡都是空無一人的走廊,連電梯間都泛著冷白的光。
他忽然想起前世被商業對手擺過的局,那時也是這樣,所有的後手都被提前清了場。
“林夏的藥呢?”他聲音發啞,喉嚨像塞了團浸了水的棉花,“你說過隻是幫她穩定人格。”
唐慕白笑了,鏡片後的眼睛彎成兩道冷刃:“你以為我在玩過家家?”他按下遙控器,林夏的眼瞳突然泛起幽藍的光,像兩盞被風吹得忽明忽暗的鬼火,“這是覺醒,沈星河。當第二人格完全取代本源,她會成為‘新世界’的第一批居民——而你,”他站起身,黑色西裝勾勒出清瘦的骨架,“你腦海裡的未來,就是打開這扇門的鑰匙。”
手機在褲袋裡震動時,沈星河的神經幾乎要繃斷。
他盯著林夏眼瞳裡的藍光,那光正順著她的脖頸往鎖骨蔓延,像條毒蛇在啃食血肉。
“接吧。”唐慕白歪了歪頭,“金管局的吳小姐,她發現匿名ip在發送港元危機模型了?”
沈星河的手指在屏幕上頓了半秒。
吳小莉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湧進來:“沈先生,監測到全球金融市場同時接收‘港元崩盤’預測模型,不是炒作,是……是有人在模擬整個亞洲金融體係崩潰!”他望著唐慕白桌上的銀色服務器,突然想起前世看過的ai訓練日誌——那些用百萬次失敗數據喂出來的怪物,此刻正在這方寸之地啃噬現實。
“他們在訓練ai預測人類行為。”他脫口而出,聲音裡帶著自己都驚覺的冷靜。
唐慕白的指尖停在遙控器上:“聰明。當ai能精準推算七十億人的選擇,意識重置就不再需要暴力革命——”
“我要林夏恢複。”沈星河打斷他,一步步走近綁著林夏的椅子。
他聞到她發間熟悉的茉莉香,那是她總用的海鷗牌香波味道,混著血味刺得人眼眶發酸。
“你要記憶,可以。但我要看到她的眼睛變回黑色。”
唐慕白的目光在他腰間掃過——那裡彆著的槍套空了,沈星河進來前就把槍拆成零件塞進了消防栓。
“成交。”他重新坐回椅子,指了指桌上的腦波采集頭盔,“隻要你戴上這個,我立刻給她注射抑製劑。”
沈星河彎腰時,袖口蹭過林夏的手背。
她的皮膚涼得像塊冰,卻在他觸碰的瞬間輕輕顫了顫。
他裝作調整她被勒歪的衣領,指尖快速在她後頸一按——微型信號發射器貼進了布料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