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轟鳴似乎還在耳邊回蕩，劇烈的頭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他的神經。
沈星河費力地睜開眼，視線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金屬牆壁，應急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
他躺在一張簡易的行軍床上，身上蓋著一條薄毯。
“你醒了。”一個略帶沙啞的女聲傳來。
沈星河轉過頭，看到伊藤美代子和小薇正站在床邊，兩人的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特彆是伊藤美代子，她的眼圈微紅，似乎剛剛哭過。
“我……這是哪裡？”沈星河的聲音乾澀，喉嚨火辣辣地疼。
他試圖坐起身，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
“彆動，你被衝擊波震暈了，我們把你帶到了備用地下掩體。”小薇上前一步，輕輕按住他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後怕，“幸好掩體結構還算穩固。”
伊藤美代子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聲音低沉卻清晰：“沈星河，你母親……她完成了任務。”
母親……沈星河的心臟猛地一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那個總是溫柔地笑著，卻又能在關鍵時刻展現出鋼鐵般意誌的女人，那個為了他，為了更多人的未來，毅然選擇犧牲自己的母親……他張了張嘴，卻發現任何言語都無法表達此刻翻湧的情緒。
小薇默默地走到掩體一側的控製台，手指在虛擬鍵盤上輕點幾下，一麵牆壁瞬間變成了巨大的顯示屏。
畫麵上，無數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流如同斷了線的瀑布般瘋狂墜落、消散，最終歸於一片虛無。
那是亞當核心數據庫自我銷毀的最後影像。
“他失敗了。”小薇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憫，或許也有一絲如釋重負，“但某種意義上，他也……解脫了。”
沈星河怔怔地看著那片數據虛無，腦海中回蕩著母親最後通過通訊器傳來的話語，以及亞當那不甘而絕望的嘶吼。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以如此慘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勝利的代價，是母親的生命。
就在這時，掩體角落的陰影裡，一個身影緩緩踱步而出。
林夏·暗，她依然是那副冷峻的模樣，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囂都與她無關。
她靜靜地注視著屏幕上亞當消散的最後痕跡，又將目光投向沈星河，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
“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她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亞當的覆滅，隻是一個篇章的結束。但真正的戰爭，或許才剛剛開始。”
沈星河眉頭緊鎖，不解地看著她。
伊藤美代子和小薇也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林夏·暗沒有理會她們，隻是繼續對沈星河說道：“舊的秩序崩塌，新的秩序尚未建立。你母親用生命為你們爭取到的，是一個充滿未知和變數的未來。這個未來，是機遇，也是更大的挑戰。”她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容，轉身走向掩體的出口，金屬門在身後緩緩開啟，透進一絲外界的光亮。
“下一個時代，由你們書寫。”她沒有回頭，身影消失在光亮之中，隻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
“她什麼意思？”小薇忍不住問道，語氣中充滿了困惑。
沈星河沒有回答，他的思緒還沉浸在林夏·暗那番話帶來的衝擊中。
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下一個時代由我們書寫……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模糊的片段，那是他昏迷前，在亞當核心數據庫崩潰的最後時刻，似乎捕捉到的一個微弱的信號。
張牧雲老師的人格鏡像……
“道德……不是枷鎖……”那個熟悉而溫和的聲音，帶著一絲徹悟後的釋然，在他意識深處回響。
張老師，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似乎找回了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