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截坐在陳鐵甲的對麵,看著眼前這個老者,很難將他和尚慶口中,那個有幾分執拗,但江湖無敵的六扇門總捕頭聯係到一起。
他本以為陳鐵甲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但見到對方之後,袁截知道,這個人沒有那麼多的心思。
他的雙眼清澈,渾然不像一個被幾十年的天牢束縛的囚犯,這些東西,沒有磨去他的心誌,隻需要填飽肚子,他就又會變成當年那個執拗的少年。
袁截有些為眼前這個人感到惋惜,這是個眼中沒有規矩尊卑的人,他若作為一個純粹的武夫,或許會有個不錯的結局。
可惜,這樣一個沒有尊卑等級的武夫,偏偏當了捕快,又成為了六扇門的總捕頭。
做了官,甚至想當將軍。
偏偏他這樣執拗的人,一旦起了心思,就什麼都不管不顧,最終落個這樣的下場。
這裡是天牢底層,附近自然沒有什麼吃食,隻有朱屠夫記得為他那位汪將軍,帶幾張餅子。
一張餅子,顯然不夠陳鐵甲吃飽的,但陳鐵甲什麼也沒說,填了填肚子,活動了幾下手腳,看向袁截。
袁截站起身,將長槍從身後取出,立在身旁。
陳氏兄弟站在陳鐵甲的身後,緊握著武器,指節都有些泛白,死死盯著袁截,臉上帶著毫不遮掩的憤恨和陰毒。
可惜,他們不能乾預這場戰鬥,因為陳鐵甲不允許。
陳氏兄弟有些無法理解,幾十年啊!那可是幾十年的不見天日,什麼事情不能等到出去後再做。
天高海闊之後,甚至可以得償所願,統兵作戰,富貴權力也是唾手可得,卻要在如此虛弱的時候,和一個無名小卒死鬥!
而與麵色越發陰沉的陳氏兄弟不同,陳鐵甲的臉上卻滿是喜色,目光越發明亮,時隔幾十年,又能與人交手,對陳鐵甲來說,簡直死而無憾。
至於陳氏兄弟心中的想法,如果被陳鐵甲得知,陳鐵甲隻怕會感到有些難過,他的後輩竟然沒有他的半點膽魄。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這樣不合算,那樣不合算,賺了多少,虧了多少,一推再推,一退再退。
人要是不能由心行事,那人自身又有什麼可貴的!
想到什麼,便去做什麼,不做怎知成敗?隻要不死,大不了從頭再來!
“來!”
陳鐵甲一拍胸脯,如拍空革,發出一聲悶響。
袁截見此,不免也生幾分豪情!
沒錯!這樣的對手,這樣的膽魄,才是他想象中的江湖英雄!
“來也!”
袁截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腳下一踏,拖槍上前!
拖槍,本是槍法中,佯裝敗退的槍術,在敵人追趕時,再回身反擊,如回馬槍等。
但在《雲氏大王槍譜》中,拖槍卻用於進攻,槍譜全篇,沒有任何謀劃,佯裝之說,隻有進攻,逼迫對方抵擋,再憑借自身的力量完全壓製對方。
陳鐵甲看著袁截拖槍上前,臉上笑容更盛幾分,又有幾分可惜,倘若手中有刀,就更好不過了。
如此霸道的槍法,不知和他的刀法相比,哪個更勝一籌?
念頭不過刹那轉動,陳鐵甲腳下微措,雙臂前推,長呼一口濁氣,麵色似乎變得紅潤許多。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