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彭質將筷子抬起,重重的再次敲擊在碗上。
這一次的敲擊聲,像是深山幽穀裡,一座古刹的鐘響,讓人心中一震。
袁截眼前的場景如同畫卷褪了顏色,轉眼消散,對麵依舊坐著彭質,桌子上卻沒了那黃梁酒,那個白衣男子依舊掛在大殿上方,用帶著惡意的目光,緊盯著他。
剛才也是幻境嗎?但又似乎不是幻境,麵板上,關於【黃梁酒】的提示,還有新獲取的技能,都像是在提醒著他。
“聽懂了嗎?”
彭質突然開口問了一句,袁截點了點頭。
彭質笑著,看著眼前的酒肉,卻隻是輕歎一聲。
“碗裡多上一口肉,飯後多上一杯酒,對於許多人來說,就已經是幸福了。
沒有那麼多的雄心抱負,既不是聖人,也不是惡人,能活下去,就不會舍棄生命。
隻是許多時候,有些東西會突然出現在你的生活裡,讓你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彭質的目光從酒肉上抬起,看向袁截,神色莫名,帶著些許鄭重和難言的希冀。
“你明白嗎?”
“我……”
袁截沒有應下這句話,這不是一句詢問,更像是某種托付,袁截能感受到,他不想失信。
他目光中的神色,逐漸黯淡,收斂,最後突然笑了笑。
“沒關係,這個答案我也猶豫了很久,但我相信,我沒有看錯人。
三彭山這地方,能拿得出手的乾淨東西不多,你以後或許用得上。”
彭質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在桌子上推到袁截麵前,眼中有些不舍,更多的卻是釋然。
“我們曾經努力過,但是失敗了,所幸,我們不是什麼都沒做,也不是什麼都沒有留下。
如果有機會,你或許可以去其他幾座仙山看看,我的那些老朋友們,也不是省油的燈,總能給後人留下點什麼。
不過,登天階都甭去了,那門後麵,壓著▌▌”
彭質在說起門後麵東西的時候,聲音突然變成了奇怪的白噪音,又像是什麼人耳所聽不見的聲音,讓袁截感覺有些胸悶。
“唔,你聽不清,那就算了。
總之,門後麵沒什麼東西,那地方本來是我們建的牢獄,隻不過裡麵那東西,比我們想的要聰明的多,和幽冥界裡那隻不一樣。
我們失敗了,許多人瘋了,包括我,所幸那東西也沒成功。”
彭質念叨著,有種囑托後事的感覺。
袁截默默聽著,直到彭質開始說起自己。
“白色的蟲子,最是貪吃,你將那葫蘆裡的血,倒出來一些,它必定去吃,飲則必醉。
你照著那蟲子頭部刺下去,那東西應該就死了。
倒是頭頂上那人,你應對起來要小心些,那人是夢魘的走狗,進來避禍,他用人命在填我的規矩,我也沒什麼辦法幫你。”
說著說著,彭質的手臂突然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讓他沉默下來。
“隻有這一個方法?”
袁截默默攥緊長槍,語氣平靜,但指骨卻因為用力而有些泛白。
“出手快些的話,我大概能少受些苦。
有些選擇,你知道該怎麼做,做你……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