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截的手掌按在唐義恩的肩膀上,隨著袁截逐漸產生殺心,猶如實質的壓迫感,在唐義恩的身後,籠罩著他。
唐義恩心思急轉,感覺到了比被劫匪掠走,更加靠近於死亡的恐懼感。
“夫君,可是劉大人在外麵。”
唐程氏隔著屏風開口說道,聲音不大,軟聲軟語。
聽不見唐義恩的回應,唐程氏目光一轉,繼續軟聲說道:“夫君,劉大人乃是官身貴客,如今就算老爺子病著,也該引見給二叔才對,在此宴請,實在失禮!”
“夫人……夫人說的是。”
唐義恩感覺到身後的壓迫感,逐漸消散,連忙應和道。
袁截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看向屏風,燭光映照,可見一個女子的側顏。
“明日再宴,倒也無妨,三夫人倒是聰慧。”
“自幼艱難,謀生而已。”
袁截經過那侍女旁邊,提起侍女捧著的酒壇,對著侍女說道:“煩勞引路。”
“請!”
侍女引路,等到袁截出了門,唐義恩才有些顫抖的,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內心仍有幾分餘悸。
這時,唐程氏才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先是看了一眼門口,然後看向唐義恩,看見唐義恩這模樣,忍不住內心歎息一聲。
唐家的三兄弟裡,唐義恩是最不爭氣,最沒本事的那個,所以他才能一直活到現在,有他在,老爺子就有了牽絆,不敢拚個魚死網破。
但先是唐義恩遭受劫匪擄掠,後是老爺子病倒,唐程氏明顯察覺到,有危險在步步逼近。
這個所謂的劉大人,在這個時候進入唐府,對於他們夫妻而言,也不知是福是禍。
“明日,你去找二叔,將劉大人引見過去……”
“夫人!那人,那人臉上有鬼紋啊!”
聽到唐程氏的聲音,唐義恩似乎才緩解過來,連忙開口說道,聲音顫抖著打斷了唐程氏的話。
鬼紋,也稱凶紋,隻有被判處了死刑的江湖罪囚,才會紋上這東西,意味著遇赦不赦,如果在外看見,定是逃犯。
關押期間,如果當地出現邪魔作祟,按照幾年前的律法,地方官府可以用這類罪囚引鬼,祭神。
曾經,也有人劫囚,劫法場,但這些被救下來的罪犯,不久之後就會死於非命,有時還會牽連那些救人者。
根據一些道人的說法,紋有鬼紋的人,對於那些妖魔鬼怪,異常具有吸引力,陰邪常擾,注定會為自己和身邊的人帶來不祥。
也就是說,紋有鬼紋的人,不僅自己會死,還會牽連身邊的人。
唐義恩一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有些肝顫,更是後悔,他就是想找人幫幫場子,好快點繼承唐家的家業,怎麼最後請了這麼一個災星登門。
而聽到唐義恩這麼說,唐程氏也同樣臉色一變,但與唐義恩的不學無術不同,她了解的東西比唐義恩更多。
她記得幾年前,朝廷北撤不久,平營一帶,有一件鬨得沸沸揚揚的事情,就是江湖大盜梅十娘落網,尚未入獄,就被豹營調走。
這件事,是平營府衙的一位師爺在酒後吐露,還說豹營和犬營的人,近期一直在調用地方的鬼紋罪囚。
不巧的是,隔牆有耳,隔壁是一群學子,聽見此事,一來醉酒的不智,二來書生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