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衣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抬起,落在被青燈照耀的禁帖,似乎陷入了思索。
袁截的決定,在劉青衣看來,並不理智,這個世界,本就是作為試驗場而存在,此間一切生靈,本質皆是夢魘殘魂,況且一切幻夢,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了延續下去的必要。
這就像是,某個陌生人閒逛到一家牧場,發現牧場主人要將瘟病的牛羊殺死,卻要自己出資,施財醫治這些牛羊一樣。
劉青衣瞥了一眼袁截,略微沉默片刻,輕撓了撓下巴,似乎突然看開了一樣,開口說道:
“罷了,此世界一線生機,既然因你而起,由你而終也無妨。
你若想試,便試一試吧!隻是我要事先說明,那老禿驢的因果應身之術,非同尋常。
你若決心修複儀軌,令五濁歸正,在對方看來,卻類似於汙濁眾生本性,破他度化之願,壞他修行。
壞修行者,外魔也!對方定有感應,接下來的路,並不好走,你要早做準備。”
他解下腰間的葫蘆,拔下塞子,猛灌了一大口酒,長吐濁氣,臉色有些酡紅,變得有了些‘人味’。
“已經有如此境界了嗎?”
袁截感歎一聲,對方本質若非夢魘殘魂,或許將來也可以遊曆虛空,前往眾多世界,成為一名大和尚。
“那些和尚修行,另辟蹊徑,專修心靈之道,再以心靈反哺肉身,改變肉身,貼近‘金身’,以供過於磅礴的心靈之力寄居身體。
據說,有些大和尚,即便肉身衰敗,腐朽,甚至頭顱斬斷,肉身碎裂,依舊可以存活數天,若有寄居之法器,或獨特修行之術,甚至可以繼續存活數十年,或者數百年。”
“這些和尚修行的法門,看起來不錯,但對天資要求很高,唯有本身心靈異於常人者,才能勇猛精進,否則心靈之力不足,反而要損耗肉身精血作為供養,不得凡人之壽。
除此之外,此類修行,皆在於心神,一旦心神被攝,或心神有缺,心誌動搖,實力便十不存一。
所以許多和尚修行,對於心靈,最是看重,要時常觀照,解除煩惱。
反而對於外魔侵襲,不太看重。”
劉青衣解釋了一下,然後他將手伸進懷裡,摸索了一下,取出個紙馬,虛空勾畫了幾下,遞給了袁截。
袁截伸手接過,能察覺到紙馬上,存在一些奇異的韻律,被束縛在紙馬表麵。
不過沒有【文書】權能的輔助,袁截也摸不準這東西有什麼用。
“這是啥?”
“代步用的紙馬,也方便你我溝通。
你既然決定要修複儀軌,老道我當然要早做準備,難不成要讓你鑄造法器?”
劉青衣嘟囔著說道,這些精細活,需要勾連世界,這是他們這些人的本事,武者不過是莽夫,肯定是做不了,最後還得著落在他身上。
“多謝卜士。”
“……事情能不能成,還要看幾分天意。”
劉青衣嘟囔著,又灌了一口酒,眼中閃過幾分愁緒,這儀軌是幽冥界多名術師合作構建,專門用來鎮壓此世界。
但儀軌這東西,多數有一個特性,就是一破皆破。
什麼是一破皆破?
舉個例子來說,你用鉛筆在紙上畫一個圓,這個圓就是儀軌,再用橡皮將圓擦掉一點,圓就有了個缺口。
圓不是圓,其他的線條也失去了作用。
甚至你用筆將這個圓重新補上,哪怕表麵看起來和以前一樣,這個圓也失去了一筆成就,所擁有的自然特性。
所以說,一破皆破。
“那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袁截開口詢問道,修複儀軌這種事,肯定是優先聽取‘技術人員’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