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截之前在羅廟唐府時,看見那些民俗誌異的書籍,內心就有些許疑惑。
此世界,除了和尚以外,還有道士,佛道兩家,你追我趕,能彼此並立於世,定然相差無幾。
而大和尚以國師為應身,蠱惑皇帝,崇佛棄道,甚至搗毀天宮四印,占據紫薇山法壇,竟然無所阻攔!
雖說,佛修空,道修淨,皆有自然之意。
但即成教派分彆,承祖師法脈,便是為了徒子徒孫,能夠吃上祖師爺這一口香火飯,崇佛棄道之事,也斷然不可能不做爭鬥。
雖道無差分,人卻有立場之彆。
袁截曾經想過很多種可能,或許是大和尚提前使用陰謀詭計,將道門高層清理或關押。
又或者,與一些人達成了共識,合作。
但隨著成就神位之後,袁截以文書來看世界,卻發現了三道虛幻的氣機,無根無源,無從追溯,位格之高,近乎於神靈。
袁截從氣息上推測,其中一道,如網羅一般,自上而下,又時刻處於變化之中,隱約牽連著靈界深處,蔓延向過去未來的氣息,應該來自於劉青衣。
而另一道,有心靈虛幻之感,若無處不在,卻藏金剛不滅之性,至上高懸,在此世界,不在世界的氣息,應該就是須彌禪院的大和尚。
但除了這兩道氣息以外,還有一道,其氣如風,暗藏天火雷霆,容納生死,陰陽,一切融洽,歸於一體,隔絕內外,若自成天地之氣息,應該來自於一位道人。
劉青衣既然在此世界多年,理應知曉此道人,大和尚明悟自身為夢魘的一部分,要行彙聚之事,理當與此界生靈為敵,但若有人如大和尚一般,明悟自身本源,卻又另當彆論。
袁截騎上紙馬,正要離去,卻被龍魔叫住。
“南江三道之事,托付於我無妨,但大和尚欲要收攏殘念,成就原本,想來是依托佛理,以講經為名,同化諸人,以減輕反噬。
而今你我為其劫數,對方已有感應,諸般手段,亦隻能拖延一時,或許大和尚處,已有變化,要行急切之法,不可輕忽,為其所趁。
京城之地,必有反應,需要多做留意,做些阻攔。”
若是以往,龍魔此言,對於袁截而言,如天方夜譚,而此時卻不同以往。
“我將封鎖南江三道與京城之間的文書聯絡,京城消息,不落南江三道,南江三道之消息,亦不入京城。”
袁截緩緩吐聲道,神力溝通冥冥,神座之上,若有目光垂下,落於南江三道,封鎖八方。
“善!”
龍魔化身點了點頭,袁截夾緊馬腹,輕拍了拍白馬,說道:
“帶我去找劉青衣吧!”
話音剛落,白馬馬蹄,泛起點點青光,馱載著袁截,轉眼間,消失在原地,停在一處山腳下。
山腳下,是一間大院,門前掛著義莊的牌匾,此時門戶大開,院子裡,擺著層層疊疊的棺槨。
一道著青衣的身影站在門下,目光看向袁截,似有幾分感歎。
“常人行神道之路,無不以百千年為計,撰經傳教,積德行善,顯露神異。
有些世界,信仰早已被古老神靈占據,要想成就神道,更是艱難,如火中取栗,在眾多古老神靈之間,要做出種種利益交換,才能積累下信徒,成就神位。
於神靈而言,權能如神之骨,信仰如神之血,皆是視若珍寶,多是相互吞噬,融合,或誅戮之事,從未聽聞,有神願將自己的權能,贈予凡人。
你得前人饋贈,雖是後天成就,卻不以信仰為憑,神靈本質近乎於先天生靈,實在難得!難得!”
劉青衣毫不客氣的開口誇讚,讓袁截將背悄然挺直,臉上掛著矜持卻遮掩不住的笑意,連連擺手道。
“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多虧眾多前輩抬愛,協力相助,總是提攜我這個後輩。
但是,神道這條路,同樣也有我自己的努力鑽研!比如說這個文書權能啊,我就是……嗯,就是……”
袁截的聲音逐漸變小,隱約陷入沉思,不斷思索著自己在文書權能上的努力。
劉青衣看了一眼袁截的表情,嘴唇微動,真想勸一勸,實在想不出來,不行就算了吧!
“就是……天賦!沒錯,就是天賦!”
沉吟片刻,袁截咬著牙,目光堅定的說道。
天賦,和努力……算了!你開心就好。
劉青衣和袁截對視一眼,為了避免尷尬,默契的跳過了寒暄環節。
劉青衣覺得袁截這個人,實在是有點不禁誇,而袁截多少臉皮有點薄,除了武道和魔道,他隱約有點心得,其他的不管劉青衣誇他什麼,他感覺自己都有點接不住。
感覺氣氛有些古怪,劉青衣將腰間的酒葫蘆解下,一把扔過去,袁截伸手接住,打開葫蘆,灌了口酒,長呼一口氣,整個人放鬆下來不少。
【鐘天師的葫蘆,由酒宗的魔道祖師,以古老夢魘,酒蟲祖的部分蟲蛻,結合一部分酒的概念,所製造而成。
可以采集諸氣,或心靈力量,製造出可以清洗心靈的烈酒,此烈酒味道,隨著時辰,飲用者的心情,以及所處環境,口感也會隨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