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刺耳的上課鈴聲如同喪鐘,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
無情地打斷了階梯教室門口,所有的喧囂和八卦。
李三陽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維持著那個仿佛長在課桌上的姿勢,將深埋的臉頰在微涼的木質桌麵上蹭了蹭。
講台上,一位頭發花白、戴著厚厚老花鏡的計算機係老教授,已經開始用帶著方言口音、語調平緩得像催眠曲的聲音,講解著艱深晦澀的編譯原理。
那些枯燥的指令集、複雜的語法樹、抽象的邏輯結構……如同無數隻嗡嗡作響的蒼蠅,在李三陽嗡嗡嗡作響、昏沉欲裂的大腦裡盤旋。
他聽得頭重腳輕,眼皮沉重得如同掛了千斤秤砣,每一次試圖掙紮著抬起,都需要耗費巨大的意誌力,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當初……腦子是被門夾了還是進水了……”
李三陽悔得腸子都青了。
“怎麼就……鬼迷心竅……選了這麼個……反人類的……專業……”
與此同時,僅一牆之隔的另一間小教室裡,氣氛卻截然不同。
林雛鳳端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腰背挺得筆直,如同初春抽芽的白楊。
晨光透過潔淨的玻璃窗,溫柔地灑落在她專注的側臉上,為她柔和的下頜線鍍上了一層細膩的金邊。
她鼻梁上架著一副精巧的半框眼鏡,鏡片後的那雙大眼睛,此刻閃爍著求知若渴的、異常明亮的光芒,緊緊追隨著講台上年輕講師移動的身影。
曾幾何時,她對“人工智能”這個專業,充滿了茫然和功利性的敷衍。
當初選擇它,純粹是為了能和李三陽在同一個學院,近水樓台先得月。
那時的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經營的小事業,大學對她而言,更像是一個鍍金的驛站,一張必需的文憑而已。
然而,隨著課程的深入,林雛鳳驚訝地發現,人工智能這個東西……好像還真有點意思。
編程也挺有趣。
所以現在林雛鳳每天都在認真學習。
如果說李三陽擁有過目不忘、理解力超群的“天賦”,那麼在課本知識的掌握速度和廣度上,現在的林雛鳳確實無法企及。
但若論及對這個行業的深度理解,如今的李三陽在她麵前,早已被甩開了十八條街不止!
一個是被迫學習、疲於應付,隻求過關的“混子”,一個是興趣驅動、主動深挖、樂在其中的“探索者”。
兩者的差距,自然是比不了半分。
清晨的陽光在兩個相鄰的教室裡悄然流淌,時間在鍵盤敲擊聲、教授枯燥的講解和李三陽細微的鼾聲中悄然滑過。
一個教室裡,是趴在桌上、與周公纏綿不休的“睡神”;另一個教室裡,是低頭伏案、半框眼鏡下眼神專注明亮、筆尖沙沙作響的“學霸”。
“叮鈴鈴——”
下課鈴聲終於響起,如同天籟。
張漢臣和劉子恒如同屁股上裝了彈簧,剛想從座位上彈起來溜之大吉,兩隻如同鷹爪般有力、帶著不容抗拒意味的手,已經精準地、一左一右揪住了他們的後脖領子!
“走。”曲梁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回宿舍。跟我學算法。”
“這次羅西的項目,你們的參與度和責任要提升到10。核心算法的部分優化,你們也要參與。”
曲梁的目光掃過兩人瞬間垮掉的臉,語氣平淡卻字字重若千鈞:“李哥說得對。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虛無縹緲的情情愛愛,或者毫無意義的偷窺發呆上……”
“不如拿來提升自己,努力賺錢。”
“既然選擇了甘於平凡,就不要抱怨命運的不公。”
“沒錢,是原罪。”
說完,他不再給兩人任何申辯的機會,如同拎著兩隻待宰的小雞仔,不容置疑地拖著連聲哀嚎、試圖掙紮的張漢臣和劉子恒,徑直離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