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寧的粗痛呼,徹底被堵死在喉嚨深處,化作一聲模糊不清的嗚咽。
剛剛升起的驚怒也如同被投入滾水的冰雪,瞬間融化。
身體在最初的僵硬之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隻能被動地承受著近乎窒息的深吻。
空氣中剛剛退卻的情欲熱度如同被澆上了滾油烈火,以燎原之勢瘋狂複燃升溫。
兩人緊貼的身體溫度急劇飆升,呼吸交錯灼熱而淩亂,布料摩擦的細碎聲響再次如同曖昧的背景樂悄然響起。
就在這烈焰即將焚燒一切、理智徹底搖搖欲墜、白幼寧的意識都開始迷離渙散之時——
壓在她身上的李三陽卻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猛地停下了所有動作!
李三陽的喘息還帶著未散儘的灼熱,指尖卻已安撫地摩挲著她繃緊的脊線。
“好了好了……”
“我這身子骨如今是真不頂用,容我緩兩天。”
李三陽微頓,氣息拂過白幼寧的耳廓,帶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到時候,保管讓你……飛天。”
他撐起些身體,指腹蹭過她微微紅腫的唇瓣,話鋒卻陡然一轉:“至於約會……嗯,倒不是我想去。”
“是我覺著,你需要去。”
李三陽說著,手指又摩挲到了白幼寧眼底的淡淡青痕。
“這宅子裡的空氣都快把你醃入味了,走吧,出去轉轉,透透這身沉鬱氣。”
白幼寧眼睫微不可察地一顫,抿了抿唇。
“怎麼?不想陪我?”李三陽淡笑著問道。
“沒有。”白幼寧否認得乾脆,幾乎是條件反射。
“隻是……”
“我不覺得出去走走,對我而言算得上放鬆。人群、噪音、毫無意義的琳琅滿目……那更像是另一種形式的消耗。”
李三陽沒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深得像古井,平靜無波。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好半晌,白幼寧才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她抬起眼,眼底那層堅冰終究軟化了些許,漾開一絲幾近寵溺的無奈。
“好吧。”白幼寧妥協了,聲音放得極輕:“如果你覺得我需要……”
“那我就是需要。”
“你可以用你的方式,愛我。”
……
衣帽間的門打開又合上,不過片刻。
白幼寧再出來時,已然換了人間。
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大衣裹住清冷身段,同色係高領秋衣嚴絲合縫地貼著修長脖頸,襯得那張臉愈發欺霜賽雪,唯有唇上一點薄紅,又如同冰雪地裡的紅花,是那麼惹人注目。
李三陽則隨意得多,深灰色半袖外罩一件挺括的黑色風衣,深秋的寒意被妥帖地隔絕在外。
兩人之間那點未散的旖旎,被這身行頭一襯,倒像是從未發生過。
車子駛入城市脈搏最喧囂的地段。
深秋午後的商業街,陽光是稀釋過的淡金色,空氣裡浮動著咖啡香、烘焙甜膩的暖香,還有一絲屬於都市的、微涼的塵土氣。
李三陽降下車窗,深吸了一口。
這空氣自然比不上莊園裡草木的清冽,但久違的人間煙火,車水馬龍的嘈雜,櫥窗裡折射的流光溢彩,竟讓他久病初愈的身體感到一種奇異的舒爽。
深秋的風帶著恰到好處的涼意,像微涼的絲綢滑過咽喉,撫平了心底最後一點燥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