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打開最愛的零食,味同嚼蠟。
點開常玩的遊戲,畫麵絢爛卻索然無味。
閨蜜在手機那頭興致勃勃地分享著趣事,她卻隻能機械地“嗯嗯”回應,思緒早已飄到了九霄雲外。
最後,她甚至鬼使神差地翻出了冰箱裡那兩罐落滿灰塵的啤酒——那是她為了某個深夜趕論文的夜晚準備的,卻從未開封。
“咕咚……咕咚……”
冰涼的、帶著苦澀氣泡的液體,被她像灌白開水一樣,直接灌了下去!
一瓶。
兩瓶。
酒精帶著灼燒感滑入喉嚨,卻絲毫無法溫暖那顆冰冷僵硬的心。
胃裡翻江倒海,頭也昏沉起來。
但意識深處那份清晰的、尖銳的痛楚,卻更加鮮明——
原來……
原來那種看到他時不由自主的安心,那種目光追隨的渴望,那種辦公室陽光下的心悸……
不是錯覺。
不是欣賞。
是喜歡。
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是……愛。
而她,竟然遲鈍到,在他和彆人“官宣”的那一刻,才被這冰冷的現實狠狠抽醒!
李三陽,那個精得像狐狸一樣的男人,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到她的想法嗎?
童夢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或許他真的沒發現,又或許他察覺了,卻根本不在意,隻當是教授對學生的一點“特殊關注”。
她以為自己偽裝得天衣無縫。
將那份隱秘的、不合時宜的情愫,深深鎖在理智的牢籠裡,隻偶爾在無人窺見的角落,才敢小心翼翼地放出一點縫隙。
然而白幼寧的眸子,卻輕易就穿透了她精心構築的偽裝!
那個女人……
那個李三陽捧在手心的“寶貝”……
總會在不經意間,用那種了然於胸的、帶著一絲玩味和審視的、意味深長的目光,靜靜地、無聲地注視著她。
那目光並不銳利,卻像無形的芒刺,紮得童夢君坐立不安!
讓她心虛得不敢與之對視!
讓她每一次見到白幼寧,都仿佛在接受一場無聲的淩遲!
那份被看穿的窘迫和難堪,日複一日地累積著。
而真正點燃不滿、讓嫉妒的毒藤瘋狂滋長的……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知道李三陽忽然多了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開始。
一個又一個……
像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女人!
每一個,都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分享他的氣息,甚至……他的床榻!
而她童夢君!
卻隻能像一個被排斥在外的影子,一個心懷鬼胎的旁觀者!
靠著“師生情誼”那點可憐又可笑的借口,才能偶爾靠近!
“嗬……”
一聲極輕的、帶著無儘苦澀和自厭的笑聲,毫無預兆地從童夢君喉嚨裡溢了出來,在寂靜的湖邊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她笑自己的虛偽!
虛偽到了骨子裡!
“童夢君啊童夢君……”她喃喃自語。
“你明明……嫉妒那些女人嫉妒得要發瘋!羨慕她們能光明正大地擁有他!羨慕得心都在滴血!”
“卻又抱著什麼不切實際的、亂七八糟的、癡心妄想的念頭……”
“幻想著他或許會為了你停下腳步?”
“幻想著你這個‘老師’,能在他心裡搏到一個不一樣的‘名分’?”
“嗬嗬嗬嗬……”她的笑聲漸漸放大,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自嘲和絕望,在空曠的湖邊回蕩:
“真是……癡人說夢!”
笑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想要將胸腔裡那股翻騰的酸澀和屈辱狠狠呼出!
然而——
眼前的景象,卻讓她瞬間怔住!
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