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歡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母親,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其實,才是我內心深處一直渴望、卻從未敢說出口的夢想。”
“您可能會覺得那是一種被金錢束縛、被階級壓垮、毫無自由可言的可憐人生。”
“但請您告訴我。”
“我過去所過的,被無數人羨慕的、所謂‘人上人’的生活,又何嘗擁有過真正的自由?”
“不過是從被‘金錢’鎖住,換成了被‘更大的金錢’鎖住;從被‘階級’壓垮,換成了必須去‘維持階級’;從被‘生存’困住,換成了被‘家族的延續’、‘權力的更迭’這些更沉重、更冰冷的枷鎖,牢牢地困住了而已!”
白懷瑾張大了嘴,臉上充滿了極度震驚、無法理解、甚至覺得荒謬絕倫的表情,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她的大腦幾乎無法處理接收到的信息。
她耗費了半生心血,投入了無數資源,用最嚴苛的方式培養出來的、最完美的繼承人……
她引以為傲的作品……
內心深處最真實、最熾熱的夢想竟然不是征服星辰大海,而是……
心甘情願地沉溺於那最平庸、最瑣碎、最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成為一個她甚至不屑於多看一眼的、平庸的、扔到人海裡瞬間就被淹沒的、
普通女人?
這簡直……
不可理喻!
瘋了!
她一定是瘋了!
“你知道你選擇的這條路,意味著什麼嗎?”
白懷瑾幾乎是嘶吼出來:“這意味著你將放棄所有的主動權!你的身家性命!你如今擁有的一切!都將係於那個男人一念之間!寄托於他那虛無縹緲的‘愛情’和‘良心’上!”
“我現在不跟你談什麼狗屁家族的延續和責任!”
她揮揮手,仿佛驅散令人厭惡的蒼蠅,死死盯住白清歡的眼睛:“我隻問你一個最實際的問題——他現在對你很好,很老實,看起來無所求。”
“但如果!如果某一天,他為了更大的利益,或者僅僅是厭倦了,他轉身拋棄了你呢?你有沒有哪怕一秒鐘,想過這一點?你有沒有給自己留過哪怕一條退路?”
麵對母親疾言厲色的質問,白清歡隻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表情坦蕩得甚至有些無辜:
“說實話,沒想過。”
這過於坦誠、甚至顯得沒心沒肺的回答,像是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差點讓白懷瑾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氣暈過去!
“你?你怎麼能不想?你怎麼能一點都不給自己想退路?”
白懷瑾指著她,手指都在顫抖,無法理解這種“自尋死路”的行為。
白清歡反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她微微歪頭看向母親:
“退路?”
“如果一段愛情的開始,就要處心積慮地想好離彆時的退路和算計……”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純粹的力量:“那不就代表著,我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愛情’本身而戀愛,而是為了離彆和自保在談一場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