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戴林的聲音悶在兒子肩頭,翻來覆去隻有這一句。某個瞬間吉安娜甚至懷疑父親在哭,但當他抬起頭時,那雙眼睛依然乾燥銳利,隻有略微發紅的眼眶泄露了情緒。
港口響起零星的掌聲,漸漸連成一片。塞拉摩衛兵們自發立正行禮,幾個老水手甚至摘下帽子按在胸前。
溫馨的泡沫突然被狼嚎刺破。
“為了部落!”
薩爾率領的使節團恰在此時抵達碼頭入口。獸人步兵的綠皮膚在陽光下泛著油光,狼騎兵的座狼齜著森白獠牙,凱恩·血蹄的圖騰柱在地麵砸出蛛網狀裂紋。最要命的是隊伍裡那個哼著戰歌的巨魔獵手——他腰帶上赫然掛著幾枚人類頭骨製成的裝飾品。
戴林的身體瞬間繃直。吉安娜親眼看著父親的表情從狂喜凝固成冰,最後化作暴風雨前的死寂。老上將緩慢地彎腰拾起佩劍,金屬與皮革摩擦的聲音令人牙酸。
“吉安娜。”戴林的聲音很輕,卻讓港口的溫度驟降十度,“告訴我為什麼這裡會有這些綠皮的獸人?”
“這很正常!”德倫從一邊解釋說,“這些都是生意上的夥伴。”
“你是誰?”戴林上將語氣不善地質問道。德倫身邊閃現出化作高等精靈模樣的奧妮克希亞,神眼冰冷的望著他。
“又是一條黑龍,這是我女兒的城市,還是邪惡的巢穴?”戴林毫不退讓,譏諷道。
德倫也沒害怕,行了一個禮鎮定地自我介紹說:“我是德倫.洛森。來自暴風城的農民。現在是奧妮克希亞公主殿下的農業顧問。現在正在和吉安娜殿下進行農業合作。一切都是為了艾澤拉斯美好未來。”
“是的,父親。我們正在展開一種前所未有的合作,正在讓世界變得更美好。”吉安娜急忙肯定。
老上將默默不語地看著獸人、黑龍還有一堆地精。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良久歎了一口氣:“見鬼,這不是我認識的世界了。”
見父親沒有當場翻臉,吉安娜鬆了一口氣。請父親入城休息。並派出城市商隊向停靠的艦隊輸送給養。
塞拉摩議一間安靜的會客廳,坐著獸人、地精親王,黑龍與德倫。克羅米看到形勢不對,先開傳送門溜走了。
老上將的佩劍重重拍在長桌上,震翻了薩爾麵前的茶杯。褐色的茶水在羊皮地圖上洇開,將卡利姆多的海岸線染成深褐。
“我需要一個解釋。你們到底在搞什麼?”
戴林的聲音像是風暴前夕的悶雷,每個音節都裹挾著壓抑的怒火。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薩爾沉穩的綠臉、黑龍兩兄妹、德倫縮在角落的慫樣,最後釘在吉安娜臉上。
“上將,你先彆著急。”還是德倫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除了吉安娜,其他沒一個算是正常人類的。
“好,我聽著。你這個跟黑龍混在一起家夥,能告訴我什麼?”戴林一副我就看你表演個啥的表情盯著德倫。
德倫定了定神,簡單介紹說:“我的老板是黑龍公主奧妮克希亞殿下。塞拉摩附近的塵泥沼澤算是她的地盤,這可比塞拉摩曆史長久多了。她因為某些原因,接受藏寶海灣裡維加茲親王閣下的協議,共同生產一種叫化肥的農業肥料,可以提高作物產量一半以上。有些地區甚至增產一倍多。這是一個完全有益於艾澤拉斯的事業。吉安娜殿下作為奧妮克希亞殿下的鄰居,二人決定共同發展化肥事業。畢竟作為中立的城市,塞拉摩可以起到重要的作用。比如,化肥需要的原料之一,需要從獸人進口。而我老板的哥哥奈法利安殿下可以提供原料硫磺。而裡維加茲閣下負責運輸與銷售。而這些都靠吉安娜殿下的塞拉摩建起聯係。”
戴林黑著臉聽完,轉頭問吉安娜:“是真的嗎?”
“是的,父親。”吉安娜的指尖亮起微光,茶水自動從地圖上分離,重新凝聚成懸浮的水珠,“因為化肥上合作的關係,奈法利安殿下在德倫顧問的建議下,主動搜尋被獸人關押的庫爾提拉斯戰俘。其中就包括了哥哥。”
“真的?!”戴林一拳砸在桌麵,指節上的海軍戒指在橡木上留下凹痕,“我的兒子居然被獸人關押折磨了這麼多年!可是現在又跟這些綠皮坐一起?”
角落裡的德倫突然被嗆到,忙分辨道:“彆衝動,彆衝動。獸人跟獸人也是有區彆的。彆怪錯了人。”
奧妮克希亞的龍尾“啪”地抽在他小腿上。
薩爾緩緩起身,毀滅之錘在桌麵頓出沉悶回響:“普羅德摩爾閣下,關押你的孩子的是龍喉氏族殘黨,與部落無關。”
“哈!”戴林的白胡子因冷笑而抖動,“綠皮就是綠皮!”
薩爾冷哼一聲,並不作解釋。議會廳突然安靜。
“上將,現在的形勢就是以塞拉摩為核心,建立起各方合作的化肥產業。部落也是我們的供應商之一。而增加糧食產量,是完全有利於艾澤拉斯的事。也是對庫爾提拉斯有利的。我說得沒錯吧?”德倫插嘴說道,轉移了剛才緊張的氣氛。
“哼,我難道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嗎?”戴林不屑地說,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
吉安娜看到父親的目光在德倫和自己之間遊移。老上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暴起的青筋漸漸平複。這是她熟悉的計算眼神——戴林·普羅德摩爾正在權衡利弊。
“父親。”她趁機勸道,“化肥能讓庫爾提拉斯的小麥產量翻倍,你可等待結果出來再做出決定。現在請您先休息一下,等明天我帶您參觀塞拉摩。”
“我還沒有老得那麼軟弱!”戴林打斷她,但語氣已不再暴怒,“既然你決定的事,我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