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麼？我今天是來家訪的！”
高老師推開她，宋招弟機靈地上前稍微一用力，門便被完全推開了。
高老師讚許地看了一眼宋招弟，率先走進去。
“哎，高老師！”
王招弟想攔她們，但腳往前邁了一步又停了下來，眼底有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期望。
“高老師！”王招弟爸爸從樓上下來，看到高老師很驚訝。
“王招弟爸爸，”高老師笑著道，“今天來做個家訪。”
王招弟爸爸皺眉，“還要做什麼家訪？招弟都已經退學了！”
“嗬嗬，您這說退學就退學，我總得具體了解情況吧！不然我們校長得罵死我了！王招弟的成績這麼好，去年期末考試考了班級第一，年段第3名，這麼好的尖子生，連校長都讚不絕口。”
雖然王招弟爸爸不允許王招弟念書，但是聽到老師對女兒這麼高的評價，王爸爸還是很開心的。
“咳，高老師，原因我已經跟你說了，我們家的耀祖在念書了，招弟就沒辦法上學了。我們家條件有限嘛！”王爸爸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高老師勸道，“王招弟爸爸，校長跟我說過，王招弟的學費、雜費學校都免了，每個學期還給發生活費，保證不讓你們王家出一分錢……”
王招弟也一臉期望地看著王爸爸，“爸，暑假寒假我就出去打工，打工賺的錢給家裡。”
“王招弟爸爸，你看招弟多懂事！”高老師繼續勸，“王招弟成績好，隻要這個成績保持下去，考上大學那是妥妥的。現在念大學不要花錢，學校每個月還會發錢。
王招弟念了大學，畢業後國家還能分配工作，以後就跳出了農門，能拿國家工資！她這麼孝順，以後肯定會好好孝順你們的！是不是，王招弟？”
王招弟用力點頭，“是！爸，以後我工作了，每個月的工資都會寄給家裡！”
高老師又道，“王招弟爸爸，我就這麼跟你說吧，現在大學生稀缺，跟大熊貓一樣，到哪都能拿高工資。彆的不說，我的學生念了大學的，出來工作工資至少200，沒有少於這個數的！要是她留在大城市，拿工資就更高了，3、4百都很正常。”
“你現在讓王招弟退學，那就太可惜了！王招弟就隻能跟她同齡的孩子一樣，回家種田、嫁人。那樣的孩子有什麼出息？隻能跟你一樣，麵朝黃土背朝天，永遠沒有出路。”
“王招弟爸爸，我們不能害了孩子一輩子啊！”
王招弟爸爸被說得有些意動，但很快就搖頭，“不行不行！招弟不能念書，她必須退學！”
高老師急了，正要再勸，王招弟爸爸開口了。
“我去算了命，算命先生說我家隻有一隻書蟲，要是這書蟲跟了招弟，那我兒子耀祖怎麼辦？”
王招弟爸爸很激動，“我們家就指望耀祖能光宗耀祖，讀大學，出來當大官！所以隻能耀祖念書，招弟不能念！”
當時那算命先生可是說了，他們家的祖宗庇護，家裡出了一隻書蟲，書蟲跟了誰，誰就會念書。
至於沒被書蟲選擇的人，自然就腦子笨，念不進去書。
兒子和女兒之間，王招弟爸爸自然選擇兒子！
高老師又想笑又無奈，“王招弟爸爸，你這是封建迷信，作不得準的！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什麼書蟲不書蟲的，純屬無稽之談！”
王招弟爸爸不同意，“高老師，你們讀書人就是死腦筋，見識太少！這世界上為什麼有些會念書，有些人不會？就是因為有些人屁股後麵跟了書蟲，會念書；有些人屁股後麵沒有書蟲，不會念書。”
高老師：……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宋招弟突然間插話，“王叔叔，按你說的，王招弟會念書，那就是說書蟲已經選擇了王招弟。現在你讓王招弟退學，書蟲會不會生氣？就算王招弟退學了，書蟲就會選擇王耀祖嗎？萬一它不喜歡王耀祖，就不選擇王耀祖呢？你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王招弟爸爸愣住，一時間被問住了。
這些問題他沒問過算命先生，不知道答案。
高老師差點笑出聲，趕緊低下頭，掩飾自己的笑意。
王招弟也低下頭，想笑又不敢笑。
王招弟爸爸想了好一會兒，思緒非常混亂，最後堅定地說道，“隻要招弟退了學，書蟲就會選擇耀祖！”
“我看未必！”宋招弟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村子也有類似的說法，不過，叫法不一樣。我們村子，會念書的都是文曲星下凡。”
王招弟爸爸豎起耳朵，文曲星下凡比書蟲好聽太多了，也更加高大上，更有說服力。
宋招弟繼續道，“我們那裡的說法就是，文曲星下凡之前，會去所有的家庭了解情況，選擇他最喜歡的那個家庭投胎。”
“文曲星投胎之前，會嚴格篩選，一般的家庭他是不樂意去的。隻有那種有福澤深厚、忠厚老實的人家，它才願意去！”
王招弟爸爸一拍大腿，這小姑娘講得太對了，就是這樣！
他們家也肯定有文曲星投胎，不然招弟不可能這麼會念書。
但下一秒，宋招弟突然間話鋒一轉，“但是，文曲星選好了家庭，但也不是哪胎它都願意投的。打個比方，一個家裡有七八個孩子，有些孩子念書好，有些孩子卻是榆木疙瘩，怎麼都讀不進去。”
“所以說，文曲星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們普通凡人是沒辦法左右。叔叔像您剛才說的，隻要王招弟退了學，書蟲就願意跟著你家耀祖，那是不可能的!”
“文曲星都已經投了胎，怎麼可能又投到另外一個人身上？除非人死了，文曲星才有另外投胎的機會！”
“所以說，會不會念書這是上天注定的，我們凡人是無法改變的。”
王招弟爸爸聽得目瞪口呆，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們村裡確實有哥哥聰明，弟弟笨蛋的例子。
後來哥哥下河遊泳淹死了，書蟲也沒有選擇弟弟，弟弟依舊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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