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沈珒分開,沈適的腦子裡一直忘不了剛剛在沈珒身上感受到的那種疲憊。
沈適甚至有種錯覺,沈珒的生命力在流逝。第一次,他產生了失去某種東西的恐懼感。
沈適問了宋念一個問題:“事業跟家庭有衝突的時候,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宋念怔了怔,笑得釋然:“我已經選擇過了。”
沈適定定地看著宋念,眼底有晦暗不明的情緒閃爍。沉默片刻,他說:“我們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宋念笑笑,沒有說什麼。沈適說的沒錯,他們兩個人都是自私自利隻把自己的需求擺在第一位的人。
宋念當初與沈適分手是這個原因,沈適離家出走追求攝影也是這個原因。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兩個人注定無法組成一個家庭。同樣地,他們也沒辦法與彆人組成家庭。這也是宋念離婚的原因。
“沈適,你跟我,有著相似的靈魂。”宋念摟著沈適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他。
“宋念,我想試著停下來了。”沈適說。
宋念開玩笑似的問:“不會是因為我吧?我可沒有挽留你。”
沈適搖頭,“是我自己想留下來,我突然好奇,承擔責任是什麼感覺,我想試試。”
宋念眼睛亮了一下,“好啊,那我們戀愛。但是沈適,隻是戀愛,不談婚姻。我沒辦法做一個好的妻子,更沒辦法……”
沈適打斷她,“我暫時沒有想做父親的念頭。”
宋念怔了怔。
沈適伸手撩起她的襯衫下擺,手指摩挲著她腹部的疤痕。
“怎麼搞得?”沈適問。
宋念身體顫抖,緩了口氣。“三年前,我曝光了一個非法代孕機構,被嫌疑人的家屬報複了。”
沈適心臟驟然收縮。
宋念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講彆的故事。“那小孩兒,才十二歲。”宋念抬手比了比高度,“個頭兒剛到我胸口。”
“屁大點兒個孩子,在袖子裡藏了一把水果刀。”說完這句,她的身體開始發抖。那種刻在記憶裡的恐懼,隨著她的敘述緩緩流出。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刀就插在我肚子上,我隻知道,自己流了很多的血,卻感覺不到疼。”
沈適感覺懷裡人的體溫在迅速流逝。沈適用力抱緊宋念,試圖把自己的體溫傳遞給她。
“那把刀傷到了我的子宮,我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宋念說完,抬眸仰視沈適。
宋念的眼尾紅紅的,像是自嘲一樣說:“或許,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沈適不解,一雙眼睛在她臉上反複掃視。
沈適聽見她說:“沈適,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跟你分手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但我沒有留下那個孩子。我把孩子打掉了,選擇了事業。結果就是,被事業反噬,讓我再也不能生育。沈適,這是我的報應。”說完這些,宋念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仰著頭,淚從她的眼尾滑落,消失在鬢角。
沈適也很痛,痛他素未謀麵的孩子,痛他的愛人身體遭受的摧殘。
宋念的痛,不僅僅有身體上的,更源自於內心的折磨。
他們擁抱了很久,沈適說:“你跟他離婚,也是因為這個嗎?”
宋念搖頭,“一開始,他就知道我的情況。”
沈適沒再問,半晌,他說:“咱們結婚吧。”
宋念好像聽到了很不可思議的事,笑著流淚,“剛剛不是跟你說了,不談婚姻。更何況,這世界上,我最不希望被你同情。”
沈適搖頭,“不是同情,我就是想跟你結婚。宋念,咱們結婚吧。”
沈適的語氣格外堅定,堅定得好像在說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
那一刻,宋念產生動搖。
……
沈珒離開之前,安排了幾個保安公司的人過來。沈珒請了私人偵探調查了事故當天的情況,通過走訪,有人提供了線索,稱事故當天,看到有人影在廣告牌後閃過。但隻看到一個頭頂,並沒有看見臉。隻是這一個線索,已經足夠讓沈珒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