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也注意一點,我不想老跟你分居。”宋凝說。
沈適笑著攬住宋凝的腰,“還沒結婚呢,不能叫分居。”
宋凝橫著眼睛,伸手掐住沈適的臉,威脅的語氣問:“你什麼意思?又要反悔?”
沈適故作委屈,“我哪兒敢?”
“哪兒敢?”
“哪兒舍得。”
“哼!”宋凝手上用力,沈適的臉被她掐到變形,“你真討厭,總氣我。”
“嗯~”沈適前頭吻宋凝的手,“那你懲罰我,狠一點。”
宋凝眯著眼睛看他,忽然問了句:“沈適,你跟我在一起,是為了贖罪嗎?”
沈適怔了。
“是嗎?”宋凝追問。
沈適沒有立刻回答。宋凝十分失望,掙脫沈適,背過身去。
從前,她忽略了這個問題,現在想來,是她在刻意逃避,她不敢麵對這個可能存在。
宋凝覺得,沈適對她,可能已經不是愛了。
沈適因為愧疚,而把自己當做禮物賠給她,被她綁在身邊,任她差遣。
這是一種施舍,她不需要這種施舍。
宋凝的腦子很亂,身體突然出現莫名的疼痛,肩膀下塌,雙臂無力垂在兩側。
這種莫名的疼痛,隨著時間開始轉移加劇,從後背,蔓延到胸口,又出現在腹部。
宋凝捂著自己的肚子,緩慢蹲了下去。
沈適見狀慌了,立刻上前抱住宋凝,焦急詢問:“你怎麼了?”
宋凝緊抿著唇,臉色蒼白如紙。下腹傳來鑽心的疼痛,宋凝攥緊沈適的手臂,很虛弱地說:“孩子~”
沈適腦子裡“嗡”的一聲,跪在地上去抱宋凝,偏偏手臂麻木,使不上力氣。
腹部像被捅進一隻刀子,宋凝痛苦地閉上眼睛。沈適看到她眼角的淚,以為流血了,殘存的理智儘數化成灰。
“不要!不要!”沈適全身發抖。他想起身去叫人,雙腿卻使不上力氣。身體像被凍住了,靈魂困在僵硬的軀體裡。
宋凝緊閉著雙眼,嘴唇泛白,額頭冷汗涔涔,燈光的映射下,閃著森白。
這一刻,沈適體會到極致的絕望,比墮入冰窟的那種絕望可怕十倍。
人力所不及之時,會祈求神明。
沈適對著四方磕頭,腦袋每砸一次地麵,身體便恢複一絲知覺。沈適仿佛看到希望,瘋狂撞地。宋凝想要伸手拉他,疼痛卻讓她使不上力氣,那聲微弱的:“彆。”湮沒在撞擊裡。
碰撞激活潛藏的回憶。
沈適忽然想起,他在南極遇險時,腦子裡出現的那張臉。
每一次,每一次靠近死亡時,他的腦子裡都會出現那張臉。
清清冷冷的麵龐,琥珀色的眸子,他想要看清一點,再看清一點,卻總是在接近真相的前一秒落空。
這一次,他終於看清。
琥珀色的眸子,眼角有一顆淚痣,穿一身紅裙,捧著一顆心獻給自己。
那個聲音,在他腦內激蕩。
“哥哥,我喜歡你,我想做你的妻子。”
那是少女時代的宋凝,第一次向他表白時說過的話。
是贖罪嗎?
不是。
是失而複得,是失落的真心,是找回,是追尋。
力量重新注滿四肢百骸,沈適跪在地上抱起宋凝,篤定的語氣:“不是贖罪。”
宋凝緩慢睜開雙眼。
心裡吹進一陣風,悄悄帶走記憶上的塵土,沈適的腦子從未如此清明過。
“四年間,我飛抵柏林三十二次,隻見過你兩次。一次在聖誕節,一次在機場。”
“回國後,我遇到一個跟你麵容相似的人,從見到那張臉開始,我辨不清自己。”
“我用了十幾年,兜兜轉轉才找到來時的路。宋凝,不是贖罪,是我愛你。”
更大顆的淚從宋凝眼角滑落,她緊抿著唇,微微點頭,身體裡的疼痛慢慢消解,那是神經性的疼痛,不是生理上的疼痛。
沈適抱著宋凝向外走,到門口時,宋凝拍了拍沈適的肩,小聲說:“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