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另外三人表情各異。
三個人之中,最僵硬的是沈珒。原本就冷淡的臉,此刻已經沒什麼人氣兒。活人微死。
沈珒微微偏頭,餘光掃過沈適,見他雙唇緊抿,臉色陰鷙。又看了眼沈修肅,他大爺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裡去。
他父親一句話,讓所有人難堪,真棒,真厲害。沈珒無奈又無語,耷拉著腦袋儘量把存在感降低。
沈修肅的視線在沈珒跟沈適之間反複徘徊,他知道,沈修遠的話讓兩個孩子心裡都很難受,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個他都疼。
可沈修肅也知道,他弟弟並非在炫耀什麼,也並非故意給沈適難堪,挑撥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他隻是在客觀陳述一件事實,幫助分析。
他弟弟沈修遠,天生缺乏共情,從小就對彆人的痛苦有一種視而不見的屏蔽能力。這讓他絕對理性,在官場的廝殺中,總能占據上風。
沈修遠忽略三個人的表情變化,自顧自分析著:“宋文甫想把女兒嫁給譽兒,就說明沈家手裡一定有他想要的東西。我們隻要搞清楚他想要什麼,拿好籌碼,這婚事就有得談。”
“宋文甫反對適兒,無非就是要我們一個態度,適兒跟譽兒是一樣的,通過誰,都能得到他想要的,那我們就給他這個態度。”
“態度有了,籌碼有了,不愁宋文甫不鬆口。”
他像一道冷酷的程序,很認真地分析裡麵的利害關係。
沈適聽完沈修遠的話回複一句:“他明知道宋凝跟我有過一段感情,還想把女兒嫁給沈珒,這樣的父親到底把女兒當什麼。”
嫂子嫁給小叔子,這本身就是一種羞辱。
沈適替宋凝感到悲哀,原以為是父女情深,左不過也是利益交換。瞳孔之下,怒意翻滾。
沈修肅注意到了,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沈適攥緊指節,頸側肌肉繃緊,整個人像坐在彈簧上,一觸即發。
沈珒喉結滾動,壓著嗓子喚他,“哥。”
“與你無關。”沈適說。
沈修遠的目光在沈適臉上掃過,很冷漠地說:“適兒,不要想那些沒意義的東西,我說這些是希望你明白,宋文甫是個什麼樣的人。”
“知道了。”沈適說。
什麼樣的人?自私,虛偽,還要披著正義的外衣。
這些玩政治的,本質都是同一種人。
宋文甫對宋凝,與沈修遠對沈珒,是一樣的。
因為是同類,沈修遠能更清晰地看透這層利益關係。
沈適從聽到這個消息開始,整個人的狀態就很低迷。沈珒發現沈適的異常,好心提醒:“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沈適搖頭,“這是我的事,我不能再逃避。”
沈修肅聽到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經過一番討論,四人達成一致。由沈修遠出麵,先去跟宋文甫探底。
沈修遠公務繁忙,下周要離開北京出公差,臨走前囑咐沈適:“沉住氣,不要做讓人抓到把柄的事。”
沈適嘴角蹦成一條直線,“知道了。”
沈修遠又將沈珒叫到跟前兒,“跟你母親商量下,讓她約宋文甫的愛人出來喝個茶。”
沈珒翻了個白眼兒,“您用得著這麼謹慎嗎?”
沈修遠橫了沈珒一眼,“你懂什麼,我要是直接約宋文甫見麵就被動了。”
“原本也挺被動的。”
“那就要爭取主動。”
“您心眼兒可真多。”
沈修遠離開後,沈珒安撫沈適,“哥,你放寬心,我爸那個人精著呢,玩陰謀詭計,最差打個平手,不可能吃虧。”
沈適麵色冷沉,忽然說了句:“我都這個年紀了,結個婚,還要麻煩你們操心,也是挺失敗的。”
沈珒故作輕鬆,“咱們是一家人,分什麼你我。而且,娶媳婦兒嘛,好事多磨。”
沈適沉著臉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