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沈修遠跟沈珒衝突升級,沈修肅叫走了沈珒。沈適留下繼續攻略他叔叔,在拍馬屁方麵,沈適也頗有心得。
沈修肅將沈珒叫到書房,關上門,兩人是叔侄,也是父子。沈修肅仰著頭看沈珒,看這個他引以為傲的繼承人。
時間是最神奇的東西,一晃三十年過去了,沈修肅到現在還記得,沈珒剛被送到他身邊時的樣子。
四歲,沈修遠將自己的兒子送回北京。那時,小小的沈珒還沒桌沿高。
沈修肅將沈珒帶在身邊,喂他吃飯,送他上學。從四歲到十六歲,整整十二年,沈珒幾乎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直到沈珒十六歲考大學,沈修遠從地方調回北京,沈珒才離開他,回到親生父母身邊。
父子倆第一次爆發衝突,是因為高考誌願。沈珒選擇了商科,走沈修肅的路,背叛了他父親為他謀劃的軍政之路。
第二次爆發衝突,是沈修遠要求沈珒在大學裡參軍,沈珒拒絕了,選擇了讀研。
第三次爆發衝突,是因為沈珒交了女朋友,衝動之下折了人家黃毛一條胳膊。沈修遠發現後,抽了沈珒一頓鞭子,並關了他一個月禁閉。
此後,很多次衝突,都是因為沈珒現在的妻子。
某種意義上,沈修肅能理解沈修遠心裡的不滿。
當年他因為工作,不得已將孩子送回北京,沒想到,這孩子被養成了彆人的兒子,很多次重大選擇,都背叛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甚至站到他的對立麵。
特彆是近幾年,父子倆的關係愈發緊張。沈珒有了實權之後,沈修遠幾乎失去了對兒子的全部控製權。
父子倆的感情本就不親厚,感情維係不足,再失去父權的統治力,這讓沈修遠不甘心又惶恐。他把內心的焦慮投注到一個虛擬的敵人身上,這個人就是沈珒的妻子。
沈修遠偏執地認為,是因為溫璟予,才讓他們父子關係惡化。卻從未反思自己,是因為他變態的控製欲,才將兒子越推越遠。
而沈珒呢,他完全忽略了沈修遠內心的焦慮,單純地認為他父親就是品性惡劣看不上自己的妻子。
父子倆缺乏有效溝通,關係持續惡化。
沈修肅也看出來了,指望父子倆主動和解,是不可能了。
沈修遠羞於承認自己的脆弱,父親這個身份更讓他被放到了一個無法認錯的高度。
而沈珒,已經放棄對他父親的情感需求,不願意,也不主動去探求他父親的內心。
既然僵在這了,那隻能由他出麵。他的時間不多了,家裡的幾件大事,必須得到解決。
沈修肅看著沉默的沈珒,先開口:“譽兒,今天這件事,你父親固然有錯,但你的態度,也著實傷人。這點,你承認嗎?”
沈珒:“承認。”
沈修肅點頭,“承認就好,待會兒給你父親道個歉。”
沈珒抬眸,“隻是道歉嗎?”
沈修肅笑了,“隻是道歉,你沒什麼錯,硬要說,就是態度不好,對你父親不夠尊重。”
沈珒很感激地看了沈修肅一眼,“大爺,還是您講道理。”
沈修肅說:“因為我是旁觀者,旁觀者站著說話不腰疼,才能看得清。”
沈珒怔了怔。
沈修肅繼續說:“我跟你哥哥,也吵,大吵是常有的事兒,有時候我明知道自己做的不對,說的話難聽,卻還是控製不住想跟你哥哥耍老子的威風。我試圖通過這種威風,來強調我跟你哥哥不可割裂的父子親情。挺變態的是吧,我也解釋不了這種奇怪的想法,可能某一天,等你的兒子長大,你就能理解了。”
沈修肅借自己的例子,向沈珒闡述沈修遠內心的脆弱。
沈修肅問:“譽兒,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內心也許不是真的看不起你的妻子,而是因為怕失去你呢?”
沈珒搖頭,表示不解。
沈修肅說:“你爸爸覺得,你的妻子搶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