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把陳曼雲留下的濕衣服晾在偏房的屋簷下,又拿抹布反複擦拭著偏房的桌椅,像是要把昨晚的痕跡徹底抹去。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可他心裡卻一片灰暗,連指尖都帶著顫抖——他總覺得,那間小屋裡還殘留著陳曼雲的香水味,還有兩人失控時的喘息聲,像針一樣紮著他的神經。
“大海,發什麼呆呢?”張雅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手裡還提著剛洗好的床單,“快過來搭把手,今天太陽好,把被褥也曬一曬。”
李大海猛地回神,趕緊迎上去,接過張雅手裡的床單:“我來晾就行,你去歇著。”他不敢看張雅的眼睛,怕自己眼底的慌亂被她察覺——昨晚他徹夜未歸,隻在清晨謊稱去地裡看莊稼,張雅沒多問,可這份信任,卻讓他心裡更疼。
兩人一起把被褥搬到院子裡的晾衣繩上,張雅拍了拍被單上的灰塵,笑著說:“下午我去買點布,給若涵做件新棉襖,天冷得快,彆凍著。”
“我陪你去。”李大海脫口而出,他現在最怕獨處,更怕陳曼雲再突然冒出來。
張雅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好啊,正好你幫我拎東西。”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臨近中午時,診所突然來了個急症病人——王大爺腹痛不止,臉色慘白。李大海隻能讓張雅先在家準備午飯,自己匆匆去了診所。忙前忙後折騰到下午兩點,才把王大爺安頓好,又開了藥,囑咐了注意事項。
他剛鬆口氣,轉身要走,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看到屏幕上“陳曼雲”三個字,李大海的心臟瞬間揪緊,手指懸在屏幕上,遲遲不敢接。鈴聲響了三遍,才不甘心地停了,緊接著,一條短信跳了出來:“李大哥,我在你家偏房門口,等你回來。”
李大海的臉“唰”地一下白了,他幾乎是跑著出了診所,往家趕。一路上,風刮在臉上,帶著涼意,可他的後背卻全是冷汗——張雅還在家,陳曼雲怎麼敢這麼大膽?
到家時,院門關著,李大海推開門,先往客廳看了一眼,張雅正坐在嘴裡還哼著小曲,看樣子沒發現異常。他鬆了口氣,輕手輕腳繞到偏房,果然看到陳曼雲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手裡拿著個紙袋子,穿著一身淺粉色的連衣裙,頭發梳得整齊,和昨天雨夜的狼狽判若兩人。
“你怎麼來了?”李大海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急怒,“張雅還在家,你想乾什麼?”
陳曼雲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手裡的紙袋子往他麵前遞了遞:“我……我給你帶了點東西。昨天你給我的衣服,我洗乾淨了,還有這個……是我早上熬的銀耳羹,想著你忙,給你補補身子。”
她的聲音帶著委屈,指尖因為用力攥著紙袋子,微微泛白。李大海看著她眼底的紅血絲,又看了看那個印著碎花的保溫桶,心裡的火氣莫名消了大半——他以為陳曼雲是來糾纏,卻沒想到她隻是來送東西,還帶著親手熬的羹湯。
“你趕緊走,要是被張雅看到……”
“我知道。”陳曼雲打斷他,低下頭,聲音哽咽,“我就是想把東西給你,沒彆的意思。昨天你說……說以後彆聯係了,我聽你的。可我總覺得,該謝謝你,你幫了我那麼多,我連句像樣的感謝都沒有。”
她把紙袋子塞到李大海手裡,站起身,踉蹌了一下,像是沒站穩。李大海下意識地扶了她一把,指尖碰到她的胳膊,才發現她的手很涼。“你沒吃飯?”他皺起眉——現在已經下午兩點多,她要是從早上就過來,恐怕一直沒吃東西。
陳曼雲搖搖頭,又點點頭,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我早上六點就從過來了,想著你可能在診所,就一直在偏房門口等。我不敢進去,也不敢走遠,怕錯過你……”
李大海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他想起昨天雨夜,她站在後門淋雨的樣子;想起她抱著自己,說在城裡過得不開心的樣子;又想起手裡溫熱的保溫桶——這個女人,雖然帶著危險的誘惑,可這份執著,卻讓他有些動容。
“先進來吧,”他歎了口氣,推開偏房的門,“彆在外麵待著,讓人看到不好。”
陳曼雲的眼睛瞬間亮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跟著他走進偏房。屋裡還殘留著淡淡的薑茶味,李大海把紙袋子放在桌上,打開保溫桶,裡麵的銀耳羹還冒著熱氣,飄著紅棗和桂圓的甜香。“你先喝點,墊墊肚子。”他遞過一把勺子,語氣軟了下來。
陳曼雲接過勺子,小口小口地喝著,眼淚卻掉得更凶了。“李大哥,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她抬起頭,眼睛紅紅的,“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想再理我了。”
李大海彆開視線,沒說話。他靠在牆上,看著窗外的陽光,心裡亂得像一團麻——他知道自己不該心軟,可看著陳曼雲這副模樣,他實在狠不下心把她趕出去。
心底的動搖
陳曼雲喝完銀耳羹,把保溫桶洗乾淨,又仔細地擦乾,放回紙袋子裡。她沒有提昨晚的事,也沒有說曖昧的話,隻是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李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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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大海被她看得不自在,剛想開口讓她走,陳曼雲卻突然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布包,遞給他:“這個給你。”
李大海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枚用紅繩係著的平安扣,玉質溫潤,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玉,卻打磨得很光滑。“這是……”
“我媽留給我的。”陳曼雲的聲音帶著幾分懷念,“她說這平安扣能保平安,讓我戴著。我想著你經常在診所給人看病,有時候還會去山裡采藥,就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李大海的心猛地一震。他知道,平安扣這種貼身的東西,一般不會隨便送人,尤其是帶著長輩念想的物件。陳曼雲把這個送給自己,顯然是用了心的。他捏著平安扣,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既有感動,又有慌亂。
“我不能要。”他把布包遞回去,語氣有些僵硬,“這是你媽的東西,你自己留著。”
“你拿著吧。”陳曼雲沒有接,反而後退了一步,眼神堅定,“我送給你,就是希望你好。你要是不收,我心裡會不安的。”她頓了頓,聲音又軟了下來,“李大哥,我知道我不該破壞你的家庭,我也沒奢求什麼。我就是……就是想對你好一點,哪怕隻是讓你多一份平安,我也滿足了。”
李大海看著她眼底的真誠,又看了看手裡的平安扣,心裡的防線漸漸鬆動。他想起張雅,想起家裡的安穩,可這些念頭,在陳曼雲的真誠和執著麵前,竟然有些站不住腳。他捏著平安扣,遲遲沒有說話。
“李大哥,”陳曼雲又往前走了一步,聲音輕輕的,“我知道你心裡有顧慮,我也不逼你。我就是想告訴你,不管你怎麼想,我對你的心意都是真的。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也不會給你添麻煩,我隻是想……偶爾能看到你,知道你好好的,就夠了。”
她的話像羽毛一樣,輕輕拂過李大海的心尖,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他看著陳曼雲,這個女人,嬌豔、熱烈,卻又帶著幾分脆弱和真誠,和張雅的踏實溫暖完全不同。張雅像一杯溫水,能解渴,卻沒有味道;而陳曼雲像一杯烈酒,明知喝了會醉,卻讓人忍不住想嘗一口。
“你……”李大海剛想說什麼,院門外突然傳來張雅的聲音:“大海,你回來了嗎?飯做好了,快出來吃吧!”
李大海的身體瞬間僵住,臉色也變了。他趕緊把平安扣塞進兜裡,壓低聲音對陳曼雲說:“你在這兒待著,彆出聲,我去應付一下,等會兒送你走。”
陳曼雲乖巧地點點頭,鑽進了偏房的衣櫃裡——那是個舊衣櫃,裡麵堆著一些雜物,剛好能藏下一個人。李大海確認她藏好後,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氣,走出偏房。
“剛回來,在偏房整理了一下雜物。”他笑著對張雅說,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
張雅沒有懷疑,拉著他走到飯桌前:“快嘗嘗,我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還有豆角燜麵。”
飯桌上,張雅絮絮叨叨地說著家常。李大海一邊聽著,一邊往嘴裡扒飯,心裡卻全是偏房裡的陳曼雲,連紅燒肉的香味都嘗不出來。他怕陳曼雲在衣櫃裡待得難受,怕她不小心發出聲音,更怕張雅突然去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