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台的紫外滅菌燈剛熄滅,謝重樓突然掐住喉嚨。他的指縫間滲出瀝青狀黏液,滴落在陶片上發出烙鐵淬火般的嘶響。林七夜看著原子力顯微鏡的屏幕,那些黑色結晶正在自我組裝,形成兩千年前的青銅煉丹爐。
"彆碰!"周厭離的青銅麵具裂開細縫,第三隻眼泛著血光,"這是徐福煉製的魂丹殘渣......"
已經太遲了。謝重樓咳出的結晶在培養皿中彙聚,納米級的青銅微粒以違反冶金學的速度氧化。當激光光譜掃過陶片,眾人看到暗紅血漬中浮現出dna雙螺旋——與林七夜的線粒體基因序列重疊度達到99.7。
"公元前219年。"周厭離敲擊全息鍵盤,投影出徐福東渡的星象圖,"你祖先天生的基因突變,是徐福用三千童男童女血祭強化的結果。"
培養皿突然傳出編磬音律。八尊三毫米高的青銅人俑破晶而出,它們的關節由隕鐵軸承構成,正在重演方士煉丹的場景。當林七夜湊近觀察,其中一具人俑突然轉向他,用針尖大的刻刀在銅箔上鑿出"驪山歸藏"的秦篆。
謝重樓的屍斑已蔓延至鎖骨。他撕開防護服,胸口的皮膚正在青銅化,毛孔中滲出帶著海腥味的黑色結晶。"這是血祭渠的沉渣......"他喘息著用屍毒腐蝕操作台,露出的防彈玻璃下封存著徐福親筆竹簡:"十三歸藏,魂兮永駐。"
原子力顯微鏡的探針突然折斷。納米鏡頭捕捉到恐怖畫麵:黑色結晶內部蜷縮著微型方士,他們正用骨刀雕刻林七夜的等比例人俑。周厭離的麵具探測器發出蜂鳴,她發現陶片的血漬正在釋放t中微子流。
"快啟動磁屏蔽!"張隊的吼聲被警報聲淹沒。實驗室的量子鐘開始倒轉,林七夜看到自己的倒影在三十六個培養皿中分裂,每個"他"都在重複徐福煉丹的動作。謝重樓突然拽過他的手按在陶片上,屍毒與血液混合的瞬間,培養皿裡的人俑集體轉向西北方跪拜。
那是驪山的方向。
"它們在召喚什麼......"林七夜的聲音被破空而來的編鐘聲掐斷。防彈玻璃表麵浮現出阿房宮蜃景,徐福正將青銅棺槨沉入血池,每具棺蓋都刻著與林七夜胎記相同的星圖。更駭人的是棺中屍首的麵容——正是此刻實驗室裡所有人的樣貌。
當謝重樓咳出第九枚結晶,培養皿的人俑突然暴動。它們用隕鐵軸承彈射而起,在操作台上拚出北鬥七星的形狀。林七夜的後頸傳來灼痛,胎記處的血管正與驪山上空的某處產生量子糾纏。周厭離的麵具徹底碎裂,第三隻眼迸發的激光在牆麵燒出篆文:"歸葬者,肉身為槨。"
"這是活人殉葬的最高形式。"謝重樓用屍毒在掌心畫出河圖洛書,"徐福把你們家族做成了承載記憶的活體棺槨......"
警報聲驟然停止。所有設備同時黑屏,陶片上的血漬在黑暗中發出幽光,投射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畫麵:林七夜正躺在青銅棺內,十三枚玉琮碎片刺入他的關節,而棺外跪拜的,正是此刻實驗室裡所有人變異的屍體。
當應急電源重啟,陶片已經化作齏粉。謝重樓胸口的青銅化區域形成星圖鎖孔,而林七夜的胎記處,正緩緩浮出一枚青銅鑰匙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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