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白海水中翻湧的金色紋路怪物如潮水般，林七夜的戰戟在連續揮砍中泛起焦黑，淡紫色閃電變得微弱如燭火。謝重樓的度天尺殘片深深插入甲板，骨紋與矽基生物的晶體紋路產生刺耳共鳴，周厭離則在操作台後瘋狂調試頻率乾擾器，防護麵罩布滿蛛網般的裂紋。就在眾人漸感力竭之時，海底傳來的震動突然改變頻率，那些怪物竟如同接到某種指令，紛紛退入迷霧深處。
“它們在引導我們。”謝重樓抹去嘴角血跡，白發黏著銀白色液體，“看定位器——骨白海水濃度最高的區域，就在正下方。”他的話音未落，林七夜的青銅戒指驟然發燙，銀色流體順著血管竄至脖頸，在皮膚上勾勒出與記憶泡泡中相似的幾何線條。科考船的量子引擎發出不堪重負的轟鳴，緩緩下沉，周圍的海水愈發濃稠，骨白色中開始泛起詭異的靛藍色光暈。
當深度表顯示突破臨界值時，海水中突然亮起無數星點。那些光點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在空中編織成巨大的全息屏幕。林七夜的瞳孔猛地收縮——畫麵中，一座懸浮在星雲間的巨型空間站緩緩旋轉，外殼布滿與矽基生物相同的晶格紋路。而在空間站核心艙內，身著銀灰色機械外骨骼的“自己”正將手掌按在發光的操作台，藍色數據流順著手臂湧入身體。
“機械飛升計劃...這不可能！”周厭離的驚呼被淹沒在尖銳的警報聲中。所有隊員的定位器同時爆炸，迸濺的碎片懸浮在空中，竟自動排列成影像中空間站的微縮模型。更詭異的是，海底磁場開始瘋狂反轉，指南針的指針像瘋轉的陀螺，最終筆直指向天空，而科考船的金屬外殼滲出細密的水珠，在重力顛倒的環境中懸浮成詭異的人臉形狀。
謝重樓的甲骨文古籍無風自動，泛黃的紙頁快速翻動，停留在一幅被海水侵蝕的插圖上。那上麵描繪的“通天塔”與影像中的空間站結構如出一轍，塔尖連接著三顆相互環繞的黑色球體，此刻正對應著隊員們眼前全息影像的背景星空。“殷商先民稱其為‘歸墟’，傳說是連接陰陽兩界的...”老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畫麵中的“林七夜”突然轉頭，機械眼發出的紅光穿透屏幕，直直鎖定了現實中的他。
林七夜感覺量子態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無數記憶碎片不受控製地湧入腦海。他看到自己站在流水線旁，將意識存儲芯片植入機械軀體；看到謝重樓戴著古老的甲骨文麵罩，指揮著機械軍團建造巨型計算機；甚至看到周厭離將量子大腦接入矽基網絡，數據洪流在他周身形成銀河般的光帶。這些記憶如此真實，與他此刻握戰戟的觸感產生了詭異的重疊。
“青銅飾品！”周厭離突然大喊。眾人低頭，發現林七夜的戒指、謝重樓的度天尺、甚至隊員們攜帶的青銅羅盤，都在發出高頻蜂鳴。那些飾品表麵浮現出液態金屬紋路，與影像中機械部件的齒輪、電路完美契合。林七夜的戒指更是化作液態，在空中凝結成微型的意識上傳裝置，與全息影像中的設備產生共振，發出的聲波震碎了科考船的部分舷窗。
骨白海水開始沸騰，數以萬計的記憶泡泡從海底升起，每個泡泡中都封存著不同片段的機械紀元畫麵。有的顯示著人類為躲避某種災難集體機械飛升，有的記錄著矽基文明與碳基生命的慘烈戰爭，而最深處的巨型泡泡裡，一個模糊的身影正操縱著無數機械臂，將類似足跟骨法器的物體嵌入空間站核心。當林七夜試圖靠近那個泡泡時，所有影像突然扭曲成數據流，重新組合成一行警告文字：“記憶殘影非真相，深淵之下藏輪回。”
海底傳來的震動愈演愈烈，全息影像開始崩塌，化作漫天數據流融入骨白海水。但在影像消散的瞬間，林七夜注意到空間站某個角落的標識——那是一個由甲骨文“屍”與電路符號組成的特殊圖騰，與他筆記本上神秘符號的筆觸如出一轍。謝重樓撿起從度天尺上剝落的骨紋碎片，碎片在手中自動拚接，竟也呈現出相同的圖騰。
“這些影像不是隨機生成的幻覺。”林七夜握緊重新凝固的戒指，金屬表麵還殘留著共振產生的餘溫，“矽基生物構建的文明模擬器出現了漏洞，讓我們窺見了平行時空...或者是前世的記憶殘影。而‘屍陀陵’的秘密，恐怕從機械飛升時代就已經埋下伏筆。”他的話被突然亮起的深海紅光打斷，更深處的未知結構傳來規律的脈衝，每一次震動都讓眾人的青銅飾品發出悲鳴，仿佛在呼應某個跨越時空的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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