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言把桌上的文件都簽完字，整理到一起，指節輕輕揉了揉眉心，然後拿起電話打了內線喊人過來取。
來的是個年輕的姑娘，“陸股長，都在這裡了吧？”
“是，你拿回去分類整理好，回頭讓你們趙處長過來我這邊一趟！”
對方回複‘好的’後，就靜悄悄的離開了。
陸清言看著關好的門，然後轉頭微笑著看向田建春三個人，目光從田建春身上緩緩掃過，然後看到任誌兵攥得發白的手指，最後停在陳建國懷裡緊抱著的文件袋上，語氣比剛才更溫和些：“建春，你們的材料拿過來我看看？”
任誌兵盯著陸清言看，雖然知道很沒禮貌，可是這位省廳的股長，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僅沒擺架子，連眼神都帶著暖意，比他預想中親和太多。
陳建國也愣了愣，手裡的文件袋攥得更緊了，指節泛著青——他之前總擔心省廳的人難打交道，現在倒有些手足無措，心裡那點緊張慢慢化成了驚訝，忍不住偷偷跟任誌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沒想到”三個字。
陸清言態度的溫和，超過了任誌兵和陳建國的認知，他們見過了市局杜逢春跟田建春相處，但是那隻是個市局的局長！
而這個人，是省廳的股長！
兩人這才徹底明白，當初商仲愷為啥非要建議劉天奎找田建春幫忙。
原來田建春在省廳的人脈，比他在縣裡強太多——連省廳的股長都對他這般溫和親切，換做彆人來，恐怕連門都難進得這麼順利。
田建春連忙站起身，雙手捧著文件袋走到辦公桌前，順手把檔案袋的文件取出來，又把文件整理整齊，封麵朝上，才雙手遞過去：“陸股長，都在這兒了。”
陸清言接過材料，指尖劃過最上麵的《鳳凰城市鳳北縣關於衛生敷料生產項目備案申請表》，目光掃過申請人一欄的“任誌兵”和“陳建國”，又翻了兩幾頁，沒看到田建春的名字，便抬頭看向他，眉梢輕輕挑了挑：“不是你帶頭準備的？”
“不是！我沒在這個項目裡。”田建春連忙擺手，撓了撓後腦勺，嘴角帶著點憨厚的笑，“資料是我們籌建處的任處長、還有總工程師陳工準備的，我就幫著跑跑路，這些專業的東西我哪懂啊？您就開我玩笑。”
他說這話時，眼神不自覺飄向任誌兵，像是怕陸清言誤會，又像是在給兩人遞話。
陸清言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笑，手指在材料上輕輕點了點：“我看你挺儘力的嘛——上次你跟我提這項目，說縣裡很重視，這才多久？都上報到省裡來備案了。你們老杜那裡也是你帶著跑的吧？”
田建春聽出話裡的調侃，身體微微前傾了些，語氣裡帶著點恰到好處的討好：“嘿嘿，市局那邊也是我跟著跑的。不過這都是縣裡領導同誌帶的頭好，我們每個人都很儘力的——再說這項目關係到縣裡的民生，我也不敢馬虎。”
他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既不顯得刻意奉承，又透著真誠，讓陸清言看著心裡舒服，老謝和老顧的這個學生，確實不錯！
陸清言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溫水，杯壁上印著的“省衛生廳”字樣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嗯，我喊老趙過來，帶他們去審查，你是跟過去還是在我這裡等著？”
“您安排吧，不影響您工作才好，我都行！”
田建春連忙應道，往後退了半步，站在桌旁，微微躬著身子。
陸清言點點頭，伸手拿起桌角的黑色內線電話，指尖按了三個數字，電話接通後，聲音依舊溫和：“忠義啊，你忙完了來我辦公室一趟，建春帶著他們縣裡的項目要辦備案。”
掛了電話沒兩分鐘，門就被輕輕推開，趙忠義進來了，步伐沉穩的走到辦公桌前，跟陸清言點了點頭，“股長！”
然後才看向田建春，臉上露出個客氣的笑：“建春，好久不見。”
“趙處，好久不見！麻煩你了。”田建春也笑著回應。
“忠義啊，這是建春他們縣裡的項目，他答應縣裡的領導帶著過來辦理備案申請，你帶著負責人去辦吧。”
“好的，股長。”
趙忠義接過材料，指尖捏著邊緣，又跟田建春點了點頭，才轉向任誌兵和陳建國：“兩位跟我來吧，審查室在隔壁，很快就能弄完。”
任誌兵連忙站起身，陳建國也鬆了口氣，懷裡的包也終於敢放下來，跟著趙忠義往外走。
路過田建春身邊時，任誌兵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見田建春衝他比了個“放心”的手勢，心裡那點最後的忐忑也消散了。
辦公室的門再次關上，陸清言才看向田建春，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吧，你說要放點兒貨到醫藥公司，拿來我看看？”
田建春眼睛一亮，連忙從自己隨身的黑色背包裡掏出一本彩色封皮的目錄，封麵上印著“春市中醫學院附屬藥廠產品目錄”，字體是燙金的，旁邊還印著藥廠的地址和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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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小心把目錄遞過去，：“陸叔，就是這個，基本上都是中醫學院的教授們配方，藥效挺不錯的。”
聽到陸叔的稱呼，陸清言挑挑眉，看著田建春咧著嘴嘿嘿。
陸清言接過目錄，放在桌上慢慢翻開，指尖在頁麵上滑動，時不時停下來，目光落在某款中成藥的成分表上。
右手摸著下巴頦，指節輕輕摩挲著，眉頭微微蹙起，又很快舒展開，不時點頭：“這幾款藥的成分搭配得好，君臣佐使分得清楚，是正經的中醫配方。”
翻到最後一頁，她抬頭看向田建春，眼神裡帶著點疑惑：“這是你中醫老師他們藥廠的？產品結構組合的不錯，對了，你沒給老顧他們倆看看？他們附院的中醫科正好缺這類藥，用得上啊！”
田建春聽到“老顧”，愣了一下，手指不自覺摩挲著背包帶，語氣裡帶著點猶豫：“我把我們鳳北中藥廠的目錄給了我們係主任，他也兼任附屬醫院的科主任，讓他幫忙看看……這個春市藥廠的，我還沒想好——怕太急了，反而不好。”他說這話時，眼神有些閃躲。
“你啊，就把這個目錄給老謝，讓你師娘幫你放到山城那邊的醫藥公司，也不用你多費力，下麵肯定多推！”
田建春聽到這裡，齜牙笑了，“好的，我聽陸叔的建議，回去就給我師娘傳真過去。”
“你啊，也挺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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