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謝鳴霄的彙報邏輯清晰，技術點密集，聽得在場的其他技術成員頻頻點頭，甚至有人低聲討論起來。
隻有角落裡的陸秋宜，筆記本上依舊潔白如雪，一個字都沒落下。
終於，謝鳴霄結束了彙報，會議室裡響起幾聲讚許的低語。
謝鳴霄看向賀景越，等待反饋。
賀景越的目光卻先落在了角落，落在了陸秋宜和她那本乾淨得刺眼的筆記本上。
陸秋宜瞬間頭皮發麻，她想裝作無事發生，想不動聲色地把那本“罪證”合上藏起來。
然而，在她手指剛動的一刹那——
“嗬。”
一聲極輕的輕哂，從賀景越的喉嚨裡逸出。
陸秋宜的心猛地一沉，絕望地閉上眼。
完了，公開處刑來了。
她僵硬地抬起頭，勉強扯動嘴角，對著賀景越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然而，預想中的風暴並沒有降臨。
賀景越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不過一秒，便移開了。
他的口吻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直接對著謝鳴霄和研發組開始就剛才的技術點提出幾個關鍵問題，語速不快，但每個問題都直指核心。
陸秋宜懸著的心，在賀景越轉向技術討論的瞬間，稍稍落回肚子裡一點點。
但下一秒，更大的驚喜砸了下來。
賀景越準備離開會議室，他腳步微頓，沒有回頭，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安靜的會議室：“陸助理。”
“在！”陸秋宜條件反射般彈起來。
“可以下班了。”賀景越語氣平淡。
陸秋宜剛想鬆一口氣，那催命符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明天早上九點，到我辦公室，就剛才的會議內容，做個簡單的彙報。”
轟——
陸秋宜眼前一黑，感覺天旋地轉。
他絕對看見她的筆記本一片空白了，他也絕對知道她剛才一個字都沒聽懂。
簡單的彙報？彙報什麼？彙報她如何完美演繹了“我是文盲”嗎？
陸秋宜：……
職業假笑ing
“好的，賀總。”
賀景越沒再多看她一眼，徑直離開了會議室。
陸秋宜如蒙大赦，癱坐回椅子上，後背的冷汗瞬間又濕了一層。
周圍的研發成員開始收拾東西或繼續討論，沒人過多關注角落這個失魂落魄的助理。
她渾渾噩噩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卡，下樓。
傍晚的暖風一吹，她才感覺自己稍微緩過來一點。
太累了。身體累，心更累。
尤其是剛剛那場堪比地獄級難度的“雅思聽力考試”，榨乾了她最後一絲腦細胞。
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地鐵站，剛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屏幕就亮了起來。
一條新信息，來自那個熟悉的、沒有備注的號碼：
【陸父】：今天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水深火熱，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