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越剛結束一場冗長的跨國視頻會議,捏了捏微微發脹的眉心。
周臨抱著厚厚的會議紀要跟在他身後,語速平穩地複述著會議中敲定的幾個關鍵點和待辦事項。
賀景越麵無表情地聽著,修長的腿邁著大步,走向總裁辦公室:“嗯,知道了。”
周臨微微點頭,繼續請示:“賀總,騰飛的張總上午來過電話,希望能約您見一麵,商討下季度合作細節。我暫時將時間安排在下午三點,您看可以嗎?”
賀景越頷首,表示同意,隨即又補充道:“另外,幫我訂兩張一周後飛瑞士的機票。”
他需要去處理一項之前擱置的海外並購案的後續事宜。
周臨並無異議,利落地應下:“好的賀總,時間是上午還是下午?”
賀景越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確認一下下周的日程安排。
他的私人手機消息向來繁雜,但他通常隻會篩選查看重要聯係人的信息。
視線掠過屏幕,指尖卻在一條尤為突兀的【匿名郵件】預覽上頓住。
給他發消息的,不是核心管理層,就是重要的商業夥伴,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最關鍵的信息寫在標題欄以期獲得他的第一時間關注。
匿名郵件?這在他的收件箱裡堪稱異類。
思緒微轉的瞬間,指尖已快於思考點了進去。
隻是刹那,他深邃的眼眸驟然收縮,視線牢牢鎖在冰冷的屏幕上,眉頭緊鎖。
這是一封徹頭徹尾的告密信。
信中的內容,於他而言,並非新聞。
從他同意陸明軒將這個女人塞到他身邊開始,他就清楚陸秋宜是陸家安插過來的一枚棋子,一個用以監視他、竊取“智語”情報的拙劣工具。
他甚至樂得陪她演戲,看著她笨拙地掩飾,時不時拋出些無關痛癢的誘餌,靜觀其變,等著將陸家連同其黨羽一網打儘。
而如今,陸家在內鬥中露出破綻,岌岌可危,這枚失去了大部分價值且可能不再忠心的棋子,便被其主人以一種最殘忍的方式拋棄。
他將郵件內容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仔細看了一遍。
周臨在一旁敏銳地察覺到老板氣場驟變,那是一種山雨欲來的死寂,她擔憂地低聲喚道:“賀總?”
賀景越猛地回過神,薄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幽深的黑眸裡暗流洶湧,仿佛有風暴在凝聚。
如果這封郵件發給了他。
那麼,為了達到最大的恐嚇效果,陸秋宜極有可能也收到了。
但。
陸秋宜並不知道,他早在一開始便洞悉了一切。
她隻會以為東窗事發,末日降臨。
怪不得陸秋宜不見了。
沒關係,他會帶她回家的。
*
陸秋宜滿麵糾結,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回去拿照片的風險太大了,可是,那可能是她唯一能留下的念想了。
最終,對那張照片的渴望壓倒了對未知風險的恐懼,她深吸一口氣,無比抱歉地對司機說:“不好意思師傅,我還有點特彆重要的東西忘了拿,得下去一趟,我保證很快,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回來!”
她語速飛快地說完,不等司機回應,就迅速推開車門跳下車,轉身就想往公寓樓衝。
然而,就在她目光掃過車道遠方的瞬間,一個熟悉的小黑點猛地闖入眼簾。
那黑點速度極快,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流暢昂貴的車身,以及那個她偶然瞥見過一次就印象深刻的車牌號。
!!!
這不是賀景越那輛勞斯萊斯的車牌號,還能是誰的?
賀景越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回來?
他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還是他已經看到了郵件,專程回來堵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