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燈光很暗,亮著的那盞頂燈在離褚瑾房間五步以外的樓梯口。散落的光線被楚懿儘數擋住,反倒是褚瑾房間裡明亮的杏色光線溢出,打在他高大的身形和帥氣的臉頰上。
其實這是一個有上位意味的姿勢,甚至帶著點壓迫感,更彆說他一隻手撐著門框,很大程度上阻止了褚瑾關上房門。可偏偏他眼神是軟的聲線是軟的,用高大的身形訴說著乞求。
如果褚瑾還是那個懷揣警惕的新任務者,那麼他很輕易就能察覺到此刻的不同。
可偏偏有一個叫做“楚懿”的小乞丐,用自己的靈魂陪他在小世界裡麵一趟又一趟,把那個染上泥巴的小人兒洗的乾乾淨淨亮亮堂堂,渾身上下都記住了這個仰望垂涎仙人的下流客。
那麼本就心善的大妖心軟起來,似乎也是在所難免的。
褚瑾看他這副模樣,倦怠的大腦有點遲緩,也不去想客房裡傭人準備的睡衣到哪去了,側身讓出一條路把楚懿放進屋子,被允許的人兒立刻像得到許可的貓科動物,極為輕巧地滑進房間。
“擦擦頭發,彆感冒了。”褚瑾隨手從門後的衣帽架上掠過,甩出條乾淨的毛巾,讓楚懿把那頭濕發擦擦。
楚懿乖乖巧巧進來,可憐巴巴坐在褚瑾房間角落的小凳子上,修長的雙腿委屈地曲起,膝蓋幾乎抵到胸口。接過毛巾時,他指尖在褚瑾掌心若有似無地蹭了一下,像羽毛掃過。
“謝謝瑾哥哥。”他聲音濕漉漉的,手上的動作卻利落。白色毛巾裹住黑發揉搓時,發梢的水珠濺落在陶瓷地板上。
他聲音乖巧軟和,動作卻利落異常,一邊按照吩咐乖巧擦頭發,眼神卻銳利地巡視整個房間,從褚瑾擺在床頭的安眠香薰到書籍、擺件,最後落在彎腰在衣櫃前找衣服的褚瑾身上。
他的眼神在褚瑾黑發後半露的白皙脖頸上往下,又在褚瑾彎腰翻找衣櫃時,瞳孔微微收縮。
褚瑾身上深藍色的夏季棉質睡衣隨著動作提起一小截,勾勒出精瘦的腰線,後腰處凹陷的弧度像盛滿月光的酒盞。五分褲下露出的小腿線條流暢,踝骨嶙峋得像件藝術品。
楚懿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起十歲那年從隔壁那個很討厭的小胖子手裡搶回的陶瓷娃娃——白得晃眼的釉麵,纖細易折的脖頸,在陽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澤,其實後來想想也一般般,可在記憶裡看來也是這樣易碎又漂亮。
那個總是欺負他的小胖子哭得滿臉鼻涕,而他抱著戰利品躲在樓道裡,用校服袖子一遍遍擦拭娃娃臉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甚至於在那個楚延旭口中“很好的媽媽”怒吼著來找自己時,毫無留戀地把那個該死的娃娃惡狠狠砸在地上,折斷脖頸,摔碎肚皮。
無數想法充斥在腦海裡,那種小時候想要搶走什麼喜歡的得不到的東西的強烈欲望又來了。
他盯著褚瑾的背影,舌尖無意識地抵住上顎。
想用拇指按在那凹陷的腰窩裡。
想看著那片冷白的皮膚泛起紅痕。
想用指甲丈量這位管家先生身上的每一寸弧度每一寸柔軟。
這些念頭像野火般在血管裡劈啪作響,燒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楚懿眼神銳利,想的出神,直到褚瑾拿著套嶄新睡衣走到他麵前,才驚覺自己已經盯著看了太久。
“先用這個。”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楚懿驟然回神。
他倉促抬眼時,睫毛在燈光下顫出細碎的陰影。
褚瑾遞給他白色棉質新的t恤和不配套的花裡胡哨的絲綢睡褲。應該是把什麼東西拆了出來,給他湊了一套。
褚瑾眼神有點疲乏,大抵是忙了一天加上剛到新世界的緣故,神色有點倦怠,但是還是強撐著精神跟他交談。
“這套睡衣先湊合著用,你試試合不合身,回頭我吩咐人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