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病重的消息傳得快。
人之將死,倒開始顧念起年輕時那點情誼了。他也幾乎不藏著掖著,有空就找找老友談天。
楚氏集團內部倒是維持著表麵平靜,可實則是怎樣的暗流洶湧,也隻有身處漩渦中心的當事人才知曉一二。
老爺子把持的股份不少,拋開分出去那些,倒也還剩了百分之三十有餘,也是整個集團當之無愧的第一大股東。
奈何他嘴嚴,又像是個單純貪戀情誼的老人,每每問及遺產股份便是一笑帶過,連褚瑾都不曾透露,反倒是專門找了律師仔仔細細吩咐。
“我啊......年紀大了,就想找你們聊聊天。”
春天過後便是夏。
無聊的、蟬鳴喧囂的夏天好像一望無際,帶著永遠熾熱的溫度,照耀著老人臉上遮不住的皺紋和孫輩眼裡的野心勃勃。
於是這筆巨額財產,怕是要等待他百年之後才知曉歸屬。
而這把懸而未落的權杖,瞬間點燃了所有野心家的目光。
首當其衝的便是楚延旭。
他手上有的隻是仰仗家庭和交際得到的榮華,可當真正的權利擺在麵前,沒有人不會為之感到不心動。
於是風聲傳出,幾個關鍵項目的成效,將直接關係到未來集團的繼承權歸屬。而順理成章的,眼下的焦點幾乎凝在了楚延旭和楚懿這一對所謂的兄弟身上。
這倒是在褚瑾兩人的計劃之外,不過這反倒大大刺激了楚延旭的小動作,倒也不算是壞事一樁。
一方麵,他絕不肯放棄褚瑾這條在他哪怕已經不算值得他這“良禽”棲身的好木頭,可又念念不舍這啃不下來的清冷月,想要再拿到一層助力,便隻能再一昧地下功夫。
他往褚瑾辦公室跑得更勤了,彙報工作的借口層出不窮。每次都要精心搭配衣著,噴上若有似無的甜香,眼神裡時刻漾著水光,說話語調拿捏著恰到好處的崇拜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曖昧。
他堅信,隻要持之以恒,沒有男人能真正拒絕這種溫順又熱烈的仰慕,更何況他和褚瑾有著那幼年的情分在,無論怎樣,總能贏過楚懿這個半路冒出來的鄉巴佬。
而另一方麵,他將大量精力投注在與趙氏項目的對接上。與趙宇的接觸愈發頻繁,兩人心照不宣地玩著推拉遊戲。
趙宇是個典型的紈絝子弟,好享受,愛麵子,手段卻不甚精明。
楚延旭投其所好,幾句軟語奉承,幾個欲拒還迎的眼神,還有不為人知的那點親密,就能哄得趙宇在項目條款和細節上不斷讓步。
於是這其中的操作空間便大了。
楚延旭的膽子也逐漸肥了起來。他開始在項目經費、材料采購、外包合同上動手腳,手段算不上多麼高明,但借著趙宇的默許甚至配合,以及褚瑾看似放任不管的態度,日積月累倒也讓他悄無聲息地克扣下了不小一筆。
不過,
“還不夠,遠遠不夠。”
楚延旭深知僅憑趙宇這條線,分量還不足以壓過楚懿。
集團裡有創新派就有守舊派,而無論是看能力的看血緣的得到老爺子示意的或者是跟褚瑾關係近的,總之這些親近楚懿的人在楚延旭嘴裡,便都是些隻顧血緣的愚昧老家夥,乾脆入土了和楚老爺子作伴才好。
這個時候,相比於在海外紮根看起來孤立無援的楚懿,楚延旭便覺得自己的優勢真正發揮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