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朕曾問你,若想讓大承恢複太祖在時的榮光,該如何做,你可記得你的回答?”
蘇錦拱手道,“臣回,國為房,明君良臣為棟梁,黎民百姓則是基石,若想強國,需著重民生,民強、則國強。”
葉硯書勾嘴一笑,手指在桌上有節奏地點著,“現如今,你可還這麼認為?你可知朕出宮行至此地,路上耳聞謾罵詆毀你的,就是你口中的黎民百姓。”
“百姓多愚昧,一有人挑撥便會跟風而動,所以,需要廣開民智,開民智,亦是民生之一。”蘇錦語氣肯定,葉硯書滿意一笑接著問道。
“朕又問你,民強兵弱,當有一天,百姓舉旗造反,又該如何?”
對於這樣的問話,蘇錦早就回答過了,所以現在說起來依舊是那個答案,“需改革現今軍功製度,戰場上,拚殺攻城不論身份,論功行賞卻分貴賤。”
“若平民也能有出頭日,不在畏懼當兵,自然不會出現民強兵弱的事情。”
不錯,大承如今有名有姓的將軍皆是世家貴族出身,平民百姓無論立下多大的功勞,都得算到上頭的將軍身上。
“你可知想要改掉這個規則,難度有多大?”
蘇錦抬頭看他,“陛下親政兩年便推出科舉製,一舉改掉長達百年的世家舉薦製度,此項能成,軍功改革亦能成。”
葉硯書......
雖然他很喜歡蘇錦誇他,但......他當初推行科舉製,可是用手上的兵權作為交換,才讓武將方全力支持他的。
他六歲登基,期間的十四年都是由內閣首輔柴政與兵馬大元帥耿狄一同輔政。
說是輔政,其實就是他們倆一起統理朝政,他這個皇帝就是個擺設、傀儡罷了。
二十歲親政,朝廷局勢已經形成定式,葉硯書小心翼翼籌謀一年,這才設計激發兩方矛盾。
雙方都為了不讓對方占到便宜,他這個皇帝才僥幸從夾縫中占據一點點話語權。
而這點話語權,也在一年前他將天家手中掌握的十萬大軍當作籌碼與耿狄交易後也失去得差不多了。
葉硯書並不後悔交出十萬兵權,耿狄輔政六年,那十萬大軍早已被滲透,隻是名義上在他手裡罷了,根本就沒有控製權,留著也沒用。
耿狄會答應幫他一起推舉科舉製度的最大原因還是因為此事能夠打擊柴政方的勢力。
在蘇錦崇拜的眼神下,葉硯書說不出自己做不到這種話,他深吸一口氣後接著問道。
“朕再問你,強民第一步該做什麼?”
蘇錦嘴巴微動說不出話,強民的第一步就是糧食了,民以食為天,百姓們隻有吃飽了才能創造更大的價值。
可現今之勢,良田沃土全都掌握在勳貴世族手裡,他們寧願讓地荒著也不讓沒地的農民種。
除非......給他們當佃奴,而去當佃奴,彆說吃飽了,遇上黑心的主家,一年忙活到頭反倒還倒欠主家一袋糧,或者更多。
所以蘇錦實在說不出收歸土地,再分於無地的農戶這種話。
“民生多艱,強民之策於此形勢下行不通,陛下或可徐徐圖之,幾年之後或許可行。”
葉硯書眼睛一亮,今天他來最想聽的便是這一句,“那你說,朕該如何破局?”
蘇錦瞄了眼杜公公,葉硯書會意,“杜宇,仔細觀察周圍,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是。”杜公公領命,幾步走出屋簷,雙腳一踏便躍上了房頂。
一個時辰後——————
蘇錦和葉硯書相攜走出房門,沒人知道他們在這一個時辰內說了什麼。
站在房頂被寒風吹麻木的杜公公動了動僵硬的身子,一個飛躍過後,人便出現在了二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