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沙漠格外炎熱,我趴在距離科維亞五十公裡的山丘上,下方就是通往礦山的公路,遠遠望去,熱浪滾滾,一片貧瘠。
即便在這個季節,沙漠中也看不到一點綠色,周圍全是土黃色的岩丘,連點雜草都沒有,乾燥的空氣夾雜著沙塵,搞得鼻孔裡總是緊巴巴的特彆不舒服。
好在叛軍占領的礦區在沙漠邊緣,那是一片綿延三十公裡的山區,不僅埋藏著豐富的礦石,還隔絕了肆虐的黃沙。
越過大山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那是為數不多的濕地,這個季節正是草木茂盛的時候。
如今叛軍就隱藏在大山裡,附近的村寨都是他們的據點,生活在這裡的平民絕大多數都和叛軍有關係。
我現在的位置在礦區前方,遠處就是連綿起伏的大山,政府軍的先鋒部隊已經進山,大部隊也陸續抵達。
為了延緩進軍速度,最近經常有叛軍的小股部隊和民兵在公路上搞破壞,他們埋設地雷,炸毀物資,襲擊車隊,搞的後方士兵人心惶惶,於是,我們被臨時指派到這裡扼守公路。
當然,這不是我們的主要任務,來這裡是為了做好進山的準備,潘朵拉和尖刀已經跟隨先頭部隊進山探路,等他們開辟出安全通道,我們便會跟進。
趴在土黃色的岩石上,沙漠迷彩幾乎和地麵融為一體,我盯著瞄準鏡在周邊搜索,烈日掛在頭頂,連扳機都被曬得滾燙。
經曆了數日的酷刑之後,我的承受力大大增強,這種惡劣的環境已經影響不到我的狀態。
女神戴著一頂遮陽帽靠在我身邊,臉上戴著麵罩和墨鏡,把皮膚包裹的嚴嚴實實,怪不得她天天打仗皮膚還保養的那麼好,防護做的確實到位。
其實她身上不是沒有疤,隻不過都花重金清除了,不然對不起那張國色天香的臉,上帝造一個美女也沒那麼容易。
送葬者的幾個女兵沒有任務的時候最喜歡做的就是購物和保養,她們賺的錢一半都花在這個上麵,天性使然,即便是殺人不眨眼的女戰士也會在意自己的外表,想想也是,不然玩命賺那麼多錢乾嘛呢?死了又帶不走。
“突突突!”一陣摩托車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有情況!”邊上的惡魔翻身趴在山坡上,拿著望遠鏡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時間不大,一個身穿灰色T恤的黑人男子,騎著一輛快散架的破摩托沿著公路緩緩駛來。
我調轉槍口鎖定那個家夥,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平民,身上沒有武器,但後座掛著一個布包,不知道裡麵裝的什麼。
“這家夥有點可疑?”惡魔小聲說。
“你看到包裡的炸彈了?”我的槍口始終鎖定在男子的頭上。
“那倒沒有,我隻是覺得他不該出現在公路上,要不你試試?”惡魔扭頭衝我笑道。
“怎麼試?”
“對那個布包開一槍!”
“那會把他嚇死的!”我翻了個白眼:“不如你下去把他攔住,打開布包檢查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敵人了!”
“不用那麼麻煩,放他過去,如果是敵人很快就會回來!”女神掀開遮陽帽瞥了眼男子。
“你怎麼知道?”我好奇的扭過頭。
“摩托騎得那麼慢,要麼是害怕,要麼是探路,如果是平民穿過這片危險地帶就不會回來了,如果是敵人,確定安全後就會回來做他該做的事。”女神用遮陽帽蓋著臉,一副經驗十足的語氣。
“聽起來很有道理。”我點點頭表示讚同。
說話的工夫,男子已經騎著摩托從山下走過,一雙眼睛不時的看向兩側的山坡。
我低下頭,腦袋趴在手腕上,整個人和岩石黃土融為一體,彆說相隔幾十米,就算走到我身邊,不仔細看也看不出趴在地上的是個人。
男子很快消失在視野中,潛伏在左側山頭的隊長並沒有指示,想必和女神的想法一樣。
大概過了十分鐘,摩托車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出所料,那家夥繞了一圈又回來了,這次車速明顯快了許多。
“嘿,真被你說中了,我是不是該乾掉他!”我輕輕推開保險。
“等等,你需要一個理由,開槍的理由!”女神起身拿過惡魔手裡的望遠鏡,順便躲開狙擊槍的拋殼口,免得被彈殼崩到。
黑人男子把摩托停在前麵的轉彎處,那是公路最狹窄的地方,兩邊都是岩石,最適合埋設地雷。
從摩托上下來,他站在路邊觀察了片刻,見四周沒有動靜,轉身從布包裡拿出一把鏟子,然後蹲在路邊開始挖坑。
挖好之後,他跳進坑裡踩了踩,然後把鏟子放在車座上,伸手從布包裡拿出兩枚迫擊炮的炮彈。
“證據有了!”我透過瞄準鏡看的清清楚楚,兩發炮彈被他抱在懷裡,應該是80mm口徑。
“真是個倒黴的家夥!”惡魔搖搖頭。
“呼叫隊長,刺客已鎖定目標,請求射擊。”我在無線電裡說。
“彆引爆了炮彈,它離我們很近!”隊長回應。
“當然,我會打爆他的頭,而不是胸口。”我自信道。
“OK,可以射擊!”
話音落下,我直接扣動扳機,突兀的槍聲在寂靜的山頂顯得格外刺耳,槍口噴出的氣浪掀起輕微的沙塵,彈頭瞬間貫穿男子的頭顱,鮮血順著彈孔噴灑而出,屍體晃了兩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紮進剛剛挖好的坑裡。
“目標已消滅!”我輕輕拉動槍栓,子彈上膛。
“繼續潛伏,他們還會來的!”隊長下令。
“明白!”我回應一句,慢慢起身靠在旁邊的岩石上,低頭咬住儲水袋的吸管喝了口水。
對麵沒有雷諾斯那樣的對手,我也不用那麼累,下一波敵人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沒人去管路邊的屍體,這樣的高溫下,用不了多久就會腐爛,然後爬滿蒼蠅和蛆蟲,最後化為白骨埋葬在風沙裡。
沒人會可憐他,說不定哪天我們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同樣沒人可憐我們,出國之前,活了二十年連個死人都沒見過,如今看的最多的就是屍體,我不禁感歎世事無常,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