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看了這份《興族策》,下詔追封其文烈侯,授楊氏族地弘農全郡,一時間天下皆震驚!
連子華子都出山了,去洛陽見劉協,探口風。
當他看了九策,不由老淚縱橫。
他後悔不該心存偏見!
他後悔有眼無珠錯失棟梁,後悔有用人就該活過來,楊賜這一生無愧文烈!
他心懷報國誌,偏偏遇到昏君劉宏,空負所學。
他力勸門主楊幕,率領楊家人入世爭鋒。
楊幕卻謹守楊朱三義,孫子楊修被耽誤死,否則曹操哪敢殺楊修,他也因此黑化扭曲……
可當他來到幽都城,看到胡人勢強,他選擇:
遷俗世楊家百萬族人,進幽都城守護中原的邊境。
就在他總算得以一展所學,把幽都打理得穩如泰山,卻偏偏遇到一場聖雨!
聖雨中又聖義,不僅溯凡血化靈根,還能渡心。
楊賜渡不過心劫,無法寬恕自己的罪孽。
在寫下《伯獻興族九策》,獻給寄以厚望漢帝,毅然決然地自斷心脈,以死亡與自己和解。
甄堯知道這件事後,直接帶著妻兒,去遊曆。
遊山玩水九日,他才對喬蒹說:
“人不能活得太過壓抑。”
“不該把雄心當成一生目的,應該把日子當成生活過,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
“咱們是武夫啊,有三百六十歲極壽,不能著急!”
“更不能抑鬱寡歡,有命才能夠報效家國。”
“興族九策是大才之策,可惜大才就此殞落,若是有他在輔佐漢帝,平定中原指日可待。”
“這真是天忌英才啊,他為啥想不開,真愚鈍!”
“人非完人誰又能無錯,就算聖人也不可能不犯錯!”
“如果不是郭奉孝及時北上,快速接手幽都城的政務,和奉先齊力穩定人心。”
“否則幽都驟增,近兩千萬位元武夫!必生大亂!”
喬蒹不無遺憾問:
“為什麼沒早發現他呢?”
甄堯苦笑地指著夜空,若有所指地回應她:
“蒹妹,那些靠近月亮的星星,比遠離月亮的黯然。”
“楊賜一直背對月亮,他就算再有才,又如何?”
“人要一展才學,就要遠離月亮。”
“再說天下奇才如繁星。”
“道不同不相為謀者無數多,楊賜從一開始就站錯地,心係炎黃而拔亂反正。”
“可他這般反複,換了你是鬥皇、禦後,敢重用嗎?”
“能允許他進幽都,已經是對他才能信重。”
“他最終還是辜負信重,好在是了斷在幽都,如果了斷在藍氏城呢?西征可能功虧一簣!”
喬蒹邊哄甄寶邊聽,她從這些話裡,聽出來:
甄堯為何要遠離賈瑟,他是想躲在遠處發光發亮。
賈瑟平時很低調很不顯眼,甚至一度潛隱將近十年,可一現世就瞬間刺眼。
如同烈日一般,遮住了身邊所有人,散發的光。
喬蒹不由感慨說:
“堯哥,我聽葭妹說這次西征。”
“藍氏城隻是一個誘餌,以引誘出各方勢力,尤其是那座刺客之城,鬥皇、義皇都很忌憚。”
甄堯有點挫敗感慨:
“唉…,你隻看到皮相,沒看出……”
夫妻倆的夜話,伴隨沉重歎息……
幽都城主府燈火通明。
郭嘉郭奉孝和呂布呂奉先,二奉難得一起小酌夜談,以緩解最近緊張心情。
郭嘉舉著酒碗,緩緩起身踱步望天,呂布笑罵:
“小奉,有屁快放彆憋著,整得我喝酒都不自在。”
郭嘉對於呂布的粗鄙,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也懶得跟他一般計較,舉碗指著明月問他:
“大奉,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曹公的《短歌行》,讀過嗎?”
呂布鄙夷地看他一眼,心裡很不爽被他這般小覷。
要知道在幽都戍邊十年裡,一直謹遵賈瑟勸學師命,閒暇之餘就博覽群書。
他乾下一碗酒,怒而站起朗聲誦讀: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呂布不是讀書人,朗誦得毫無韻律節奏。
郭嘉差點沒被他逗樂,想到賈瑟曾對他說:
“奉孝,你去幽都城閒暇之餘,幫我指點奉先功課。”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郭嘉沒笑話他,反而說:
“大奉,你有個好師尊,你千萬彆辜負。”
呂布不懂這句突兀話。
郭嘉走回酒桌又倒一碗酒,伸手和呂布碰了一下後,臉色變得肅然沉聲說:
“你師尊非常人,知悉星陸的舊事後,潛隱十年。”
“除了消化暴富外,還苦心磨礪出刹士軍。”
“這次西征真正目的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攻打貴霜藍氏城是假,尋找西方十門是真。”
“以目前占有的土地,足以養活我族——百億人。”
“可他所想的不是現在,是無數代子孫的繁衍生息。”
“如周公吐脯廣聚天下英才,包括你我等很多龍門人,都不由自主向他靠攏。”
“與他並肩前行,去完成這宏偉目標,你明白嗎?”
呂布凝視著郭嘉,郭嘉直視著他冷冷說:
“大奉,如今這座幽都的城內,有近兩千萬元武夫,堪稱天下是第一雄城,但不能有第一梟雄!”
“讓你手下的兄弟們,收斂邪思雜念,本分點!”
“可彆讓你師尊,把刀劈在左膀!”
“有些人值得一世追隨……”
呂布怔怔地看著郭嘉背影,耳畔回蕩著嚴厲的警告,突然舉起酒壇昂頭灌!
往事再上心頭,有情有義、有怨有恨、有喜有悲……
高順走進帥堂內,快步上前抱拳作揖說:
“布哥,今夜胡騎有一點異動,全軍集結在王帳外,個個神情高亢地禱告,應該會有一個大活!”
呂布放下酒壇站起,激活武裝踏空,上城牆……
賈瑟也在踏空上城牆,是貴霜帝國的首都藍氏城。
貴霜帝國國王丘吉闋笑問:
“閣下,不知該稱呼龍門賈東家,還是稱呼漢朝的鬥王?”
賈瑟微笑地說:
“丘吉闋,你可以直呼我賈瑟,名字而已。”
丘吉闋點了點頭,又作出一個請的手勢。
他身後的帝國近衛軍,都緊握著各種兵刃,很多將士的手冒著汗,但站姿依舊很筆挺。
刺客之城凶名昭著,這黑鎧蒙麵人,卻滅之!
這個人很危險,近衛軍都清楚,丘吉闋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