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惜本以為他已經忘了自己的存在,會直接跟著劉姑姑回去,沒想到他會搞這麼一出。
猶豫了片刻,她終是選擇從長亭裡走了出去,緩步來到趙衡麵前。
宋時惜低著頭,朝趙衡盈盈一拜:“回皇上,郡公那邊還要人伺候著,方才太後也叮囑了,要妾身照顧好郡公,所以還望皇上見諒。”
“同樣的話,朕不想再重複一遍。”
趙衡微微垂眸,目光深邃而冷冽,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脅。
宋時惜輕蹙黛眉,有些無可奈何地閉上眼去。
她是不願意去,可又能怎麼辦?真反抗起來還是會像剛才那樣被趙衡硬拖著走,倒不如直接應下,也免了自己被人拽去的尷尬。
低聲歎了口氣,宋時惜終是道了聲“是”。
趙衡沒有再說什麼話,抬步朝前走去。
宋時惜默默跟在他身後,故意拉開一尺的距離。
能離遠些,還是離遠些好。
但是即便她已經儘力避免和趙衡扯上關係,當兩人一前一後回到汀蘭水榭上時,太後還是不悅地蹙起眉頭來。
席間的其他人也都頻頻私語起來,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宋時惜無視掉周圍異樣的目光,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空氣安靜的駭人,她即便不抬頭,也能感覺到眾人的目光此時都在她的身上彙聚著。
宋時惜垂著眼眸在桌上看了半晌,玉指落在茶壺上,從容不迫地替自己斟了杯茶。
太後的目光在她身上凝駐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麼。
“昨日皇帝與哀家說起新政頒布一事,原本哀家還覺得不必如此著急,如今看來,還是要儘早辦了才好。”
“畢竟這江山都已經換了新的主人,若是有人還惦記著前朝氣象,豈非揣著舊曆看新景,拜了新朝還忘不了前朝。”
宋時惜握著茶杯的手指微怔,默然放下手中的杯子。
她自然聽得出太後是在用頒布新政一事,警示她不要做三心二意、水性楊花之人。
但太後沒有明說,她自然也就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解。
看來這下半場的宮宴,是注定不會讓她安然度過了。
宋時惜沒有說話,隻是垂眼看著裡頭的茶水,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
她想輕鬆糊弄過去,但彆人卻不想她這般好過。
斜對麵坐著的蘇意禮忽然輕咳一聲,而後垂著眼,朝著身邊的慎貴嬪看去。
後者接收到她的目光後,微微點了點頭,旋即看向宋時惜。
“昨日本宮聽人說起,梟王的人最近又開始在邊境一帶作亂,有趣的是他本人這次似乎在那邊露了頭。今日本宮瞧見郡公夫人,忽然想起來,夫人的母家好像就是因為勾結梟王,才被滿門抄斬的吧。”
慎貴嬪說著,忽然笑了出來,聲音裡帶著幾分戲謔:“也就是郡公夫人有福氣,那會兒已經嫁了人,否則如今本宮怕是都見不到郡公夫人了。”
宋時惜聽到她的話,一直低著的頭才終於抬了起來,隻是看向那人的目光雖然平和,但眼底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寒涼。
然而慎貴嬪卻並不畏懼,甚至愈發挑釁起來。
她淡淡地瞥了宋時惜一眼,轉而看向趙衡,話音裡透露著一股看好戲的意思。
“皇上不要介意臣妾多嘴,是這事兒說來實在奇怪。郡公夫人前腳剛入京,後腳梟王的人就發動了叛亂,這事兒……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什麼人打算玩一出裡應外合,臣妾就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