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說是,便是了。”沈聽雨接著說道,“今日林姑娘在賞花宴上也是有勇有謀。”
“大人過獎,奴婢隻是實話實說。”她握著茶盞,絲絲暖意從手心傳來。
“實話?”沈聽雨頓了頓“那阿三袖口的巴豆粉,姑娘瞧著真像是禦花園牆角撿的?”
她抬眼迎上他的目光,這人明知故問,自己偏不順他的意。
林清顏緩緩落子:“大人是首輔,宮裡的事哪有瞞得過您的。”
“哦?”沈聽雨笑了,指尖在棋盤上輕點,“那姑娘覺得,林柔兒為何敢攛掇阿三動手?”
“大約是覺得,昭答應的父親在前朝有功,皇上總要護著幾分,就算出了事也不怕。”
林清顏語氣平淡,像是在說旁人的事。
沈聽雨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說道:“謝公公今日在東廠處理要務,倒是錯過了這場好戲。”
林清顏知道今日沈聽雨是定然要打聽出些什麼的。
“謝公公是皇上的人,自然公務繁忙。”她落下白子,“倒是大人日理萬機,竟有閒情關注這些瑣事。”
“從救貓到今日拆穿昭答應,姑娘每一步都踩得極準,倒像是,”沈聽雨一頓,“像是早就知道些什麼。”
他聲音低沉,帶著些誘惑。
林清顏心裡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大人說笑了,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沈聽雨輕輕一笑,“那姑娘可知,方才皇上離宮前,讓郭和去查阿三的同鄉卷宗?”
林清顏沒有動作。
她早就料到蕭景行看似作罷,實則留了後手。
沈聽雨慢條斯理地開口:“阿三的老家在河北,十年前災荒時,曾被一位姓劉的嬤嬤接濟過。”
這話像根針,刺破了她刻意維持的平靜。
劉嬤嬤正是謝宴那位故去的恩人,沈聽雨竟連這層淵源都查得一清二楚。
隻是這話是真是假,她還不清楚,但沈聽雨這話總該是將話題引到了謝宴身上。
“大人想告訴奴婢什麼?”林清顏聲音冷了些。
莫非他想暗指阿三背地裡還受了謝宴的吩咐?
“不想告訴什麼。”沈聽雨將茶盞推到她麵前。
“隻是想勸姑娘,有些刀看著好用,可沾了血的,終究會染到自己手上。”
他還是在暗指謝宴。
林清顏端起茶盞一飲而儘,茶味清苦。
“多謝大人提醒。隻是奴婢不是傻子,知道誰是真心待我而誰又是刻意利用我。”
沈聽雨盯著她,勾起唇角,“也是,姑娘今日在宮宴上如此大膽,想來也不會忌憚一個謝宴。”
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
“這是宮裡新遞的密報,關於昭答應的,或許姑娘用得上。”
林清顏接過錦囊,指尖觸到裡麵硬物,像是塊玉佩。
“大人為何幫我?”她問出這句話。
沈聽雨緩緩起身,開口說道:
“或許是覺得,讓姑娘留在華貴人身邊,比留在謝公公身邊有趣些。”
他微微側身,看向林清顏。
“畢竟,能讓皇上和謝公公同時留意的人,不多見。”
林清顏攥緊錦囊,屈膝行禮:“多謝大人贈禮,奴婢告辭。”
走出亭外,林清顏麵色凝重。
林清顏展開錦囊,裡麵果然是塊暖玉,背麵刻著個“聽”字。
還夾帶了幾張紙條,自己服侍昭答應這麼久,一眼就能認出她的字跡。
可沈聽雨算錯了,她可不想對付昭答應。
她還指望昭答應多給些苦頭讓林柔兒嘗嘗呢。
她將玉佩藏到袖中,微微勾起唇角。
林清顏剛走出梅林,就見方蘭芝急急忙忙跑過來。
氣喘籲籲的說道:“清顏,不好了!青禾帶著人在咱們院門口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