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皆是一驚,循聲抬眼望去。
隻見旁邊一處較高的屋脊上,不知何時竟悄然端坐著一位白衣男子。
晚風拂過,吹動他素白的衣袂。
男子麵容俊逸,束發而不彆簪戴冠,姿態隨意地斜坐著,一條腿屈起,手肘搭在膝上,另一條腿隨意垂下屋脊。
腰間掛著一個銀光閃閃的酒葫蘆,在暮色裡泛著柔和的光,一柄古樸長劍隨意地放在他的手邊,劍鞘樸實無華。
他整個人透著股說不出的灑脫不羈,與這剛剛經曆血戰的泥瓶巷格格不入,坐在這片暮色晚照之中。
宋長鏡負手而立,目光落在男子身上,眉毛越挑越高。
在男人出聲之前,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此人的蹤跡。
此人修為隻怕遠在袁真頁之上!
驪珠洞天將墜,吸引來的山上神仙果真一個比一個棘手,剛宰殺了一位十境大妖,轉眼又來了個深不可測的練氣士。
心中警惕驟升,但宋長鏡麵上卻無太多波瀾,隻是沉聲反問道:“閣下是?”
白衣男子麵對大驪藩王那迫人的視線,卻似渾然不覺,隻是淡然一笑,仿佛春風拂過楊柳:
“神仙台,魏晉。”
寧姚英氣的眉毛微微一挑,顯然聽過這個名字,劉灞橋則是瞬間瞪大了眼睛,看向魏晉的目光充滿激動。
林照神色也是明顯一怔,流露出意外之色。
隻有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的陳平安一臉茫然,隻是看著眾人反應知道這必定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原來是風雪廟的劍仙,魏劍仙的大名,本王早有耳聞,今日得見,幸會。”宋長鏡語氣平穩,帶著幾分平等的審視。
魏晉之名,他自然是知道的。
寶瓶洲的一文一武。
一武指的是他大驪藩王宋長鏡,一文,指的便是神仙台魏晉。
這位年紀極輕、輩分卻在風雪廟高得嚇人的天才劍修,早已名傳寶瓶洲,隻是其人性情灑脫,喜好遊曆天下,神龍見首不見尾,世人難得一見。
魏晉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笑著糾正道:“是神仙台魏晉。“
宋長鏡問道:“魏先生此刻現身,莫非也是看中了這小子?風雪廟……或者說神仙台,也想插手?”
魏晉淡淡一笑:“王爺猜錯了一半,不是神仙台看上了他。”
他頓了頓,目光也落在林照身上,微笑道:“而是他的本命瓷,本就在我神仙台的手中。”
“他是我神仙台早已標記,重點關注的道種胚子,今日我隻是來瞧瞧,確保自家的苗子彆被人輕易拐跑了。”
此言一出,眾人目光頓時齊刷刷聚焦在林照身上。
林照眼眸中閃過一絲明悟,心底頓時了然,甚至默默腹誹了一句:林正誠這個老混蛋……
他的本命瓷在風雪廟手中,林正誠絕對是知情的,之前問他願不願意先離開,怕真是個忽悠。
這個大伯嘴裡沒句實話。
他雖然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出現產生了怎樣的蝴蝶效應,本命瓷又是怎麼流落在神仙台手中,但眼下看來,這個結果……似乎還不錯。
尤其是眼前的魏晉,拋開原著中那些糾葛不談,此人幾乎就是他想象中的完美劍仙模板——天賦驚世,性格灑脫,輩分極高,連那位老大劍仙都頗為欣賞。
寶瓶洲最年輕的玉璞境劍仙,甚至能舍了一洲劍道氣運,孤身遠赴劍氣長城。
除了某段被強行牽線的姻緣略顯糟心外,幾乎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