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嶽環視四周,目光平靜地掠過那些凶神惡煞的士兵、牆上猙獰的獸首,以及姆本格那張寫滿貪婪與暴戾的臉。
“姆本格先生,我想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一些小小的誤會。”
他的聲音清晰而沉穩,與周圍的喧囂和緊張氣氛格格不入。
“立刻釋放所有人質,並且按照國際商業法規以及我們雙方之前簽署的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辦事。”
“至於礦產的收益分配,念在大家都不容易的份上,我們可以坐下來,心平氣和地重新商議一個對雙方都更有利的方案。”
姆本格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滑稽可笑的笑話,猛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
笑聲粗野不堪,震得屋頂的鐵皮都在嗡嗡作響,他身後的幾名親信也跟著發出刺耳的哄笑。
“國際法?合同?哈哈哈哈!”
姆本格好不容易止住笑,臉上的刀疤因過度興奮而顯得更加猙獰,眼神瞬間變得凶狠無比。
“在這片土地上,我姆本格說的話,就是法!就是規矩!你跟我講合同?那玩意兒能當子彈用,還是能換成美金?”
“不答應我的條件,那些黃皮猴子,一個也彆想活著離開這裡!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叢林法則!”
他惡狠狠地咆哮,唾沫星子橫飛。
他身旁的那兩名白人顧問,臉上也露出戲謔的冷笑,其中一人甚至用英語低聲對同伴說:
“看來這個東方佬還沒搞清楚狀況,以為這裡是日內瓦的會議室呢。”
林嶽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寒意,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
那笑容,平靜無波,卻讓房間內的溫度仿佛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看來,你確實還沒搞清楚,你現在,究竟是在跟誰說話。”
他的聲音依舊不高,甚至稱得上溫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姆本格那震耳的笑聲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般,戛然而止。
房間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姆本格臉上的橫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短暫的驚疑與不安。
眼前這個東方人身上散發出的某種氣場,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林嶽身體微微向前傾,目光直視著姆本格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我給你二十四小時。”
“釋放所有被扣押的人質,將礦產的所有權及管理權完整歸還。”
“否則,後果,由你一力承擔。”
每一個字,都吐字清晰,不疾不徐,卻像一根根無形的冰錐,狠狠紮入姆本格那顆被酒精和暴力填滿的心底。
姆本格一瞬間被林嶽這突如其來的強大氣勢所震懾。
那是一種他從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過的,久居上位、掌控無數人生死的絕對自信與漠然。
但他很快便被一股更為強烈的羞辱感所淹沒,自己竟然被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東方人嚇住了?
“你…你在威脅我?”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高大的身軀投下大片陰影,臉上的刀疤因憤怒而劇烈扭曲,如同活物。
“在這片叢林,在這剛果河兩岸,還從來沒有人敢威脅我血狼!”
他眼中凶光畢露,布滿老繭的右手已經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那把鑲嵌著象牙握柄的柯爾特手槍。
林嶽依舊安穩地端坐著,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改變分毫,眼神漠然地看著他,仿佛在欣賞一個上躥下跳的滑稽小醜的即興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