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特區,廢棄地鐵站台深處,鐵鏽與黴腐的氣息幾乎凝成實質,嗆得人喉嚨發緊。
夜鶯指尖冰涼,並非因為環境,而是源自一種獵手對未知陷阱的本能警覺。
她緊握著那柄薄如蟬翼的特製匕首,整個身體都融入了斷裂承重柱投下的濃重陰影,隻餘一雙銳利的眸子,警惕地掃視著幽暗四周的每一寸可疑角落。
“‘深喉’?”
她壓低了聲音,如同自言自語,帶著一絲審慎的探詢。
這代號,讓她想起某些不愉快的曆史。
加密通訊器那端,那個經過多重處理、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的男聲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篤定:
“林嶽先生的安全,現在隻係於一線。耽擱久了,神仙難救。”
頓了頓,他繼續拋出誘餌:
“‘斬首者’行動,目標明確,手段狠辣,時間更是迫在眉睫。我這裡,有他們完整的行動方案,精確到每一個槍手的位置和後備計劃。”
夜鶯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這份情報的精準度,已不容置疑。但對方提出的條件——必須麵見林嶽本人,卻透著一股濃濃的算計與古怪。
這其中,究竟是精心布置的陷阱,還是絕境中的一線生機?
基加利,臨時安全屋內,林嶽指尖有節奏地輕叩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屏幕上,是夜鶯一字不漏傳回的關於“深喉”的全部通訊內容和她的初步評估。
疑雲重重,對方身份成謎,動機更是深藏不露。
偏偏拋出的誘餌,卻是足以致命,也足以改變牌局的關鍵情報。
阿美莉卡本土,此刻對他而言,無異於真正的龍潭虎穴。
影子議會潛伏在暗處的毒牙,幾乎在每一個角落都布滿了殺機。
“安排會麵。”林嶽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眸光卻深邃得如同寒潭,“地點,由我們定。”
夜鶯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林嶽的決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這一次,他們要讓老虎按照自己的規矩來。
主動權,從一開始就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莫斯科,克裡姆林宮一角,辦公室的燈火徹夜通明。
卡捷琳娜放下加密電話,那雙平日裡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藍寶石般的眼眸,此刻銳利如西伯利亞冰原上空的鷹隼。
她對著空氣低語:
“啟動‘雪狼’計劃,最高級彆。確保林在北美萬無一失,如果那些蠢貨敢動他一根頭發,我要讓華盛頓變成真正的冰雪地獄。”
俄國在北美潛伏多年的龐大情報網絡,如同沉睡的巨熊被喚醒,帶著冰冷的殺意,悄然運轉起來。
巴黎古堡,伊莎貝拉端著一杯年份上佳的勃艮第紅酒,赤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著燈火璀璨的巴黎夜空。
她輕啟紅唇,對著通訊器那頭柔聲道:
“親愛的林,家族的灣流g650已經加滿油,停在戴高樂機場的私人停機坪,全球任何一個角落,十二小時內必達。
另外,我在華爾街的朋友們,也準備好了一份‘驚喜’,隨時可以送給那些不長眼的家夥。”
夜鶯及其麾下最精銳的“幽靈”小隊,已如同融入暗夜的水滴,先行滲透。
目標,華盛頓郊外一家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破敗的二十四小時營業汽車旅館。
那裡,即將上演一場足以改變未來世界格局的密會。
汽車旅館房間內,空氣中彌漫著廉價消毒水、劣質煙草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汗酸混合成的汙濁氣味,天花板上那盞昏黃的節能燈泡,忽明忽暗,如同垂死之人的喘息。
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窺探。
林嶽推開吱呀作響的房門,夜鶯如同他的影子般緊隨其後,不發一言,但全身的肌肉都處在隨時可以爆發出致命一擊的臨界狀態。
波塔波娃則像一頭警惕的母熊,堵在門口,那雙小眼睛警惕地掃視著走廊,腰間鼓囊囊的,顯然不止一把“熊爪”。
房間中央,一個身影背對著門口,似乎在研究牆上那幅早已褪色發黃的廉價風景畫。
聽到門響,那人緩緩轉過身,麵容在昏暗搖曳的光線下逐漸清晰。
此人,便是所謂的“深喉”。
林嶽眉峰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局麵,比預想的還要有趣,也更加複雜。
“林先生,久仰大名。”
“深喉”的聲音依舊沙啞乾澀,但眼神卻銳利得如同手術刀,絲毫沒有其公開形象的溫吞。他從腋下的公文包裡取出一個軍用級彆的加密u盤,輕輕推到林嶽麵前的舊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