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褻瀆!”
一聲嘶啞而暴怒的斥責,仿佛一根燒紅的烙鐵,狠狠捅穿了王庭前死寂的空氣。
“狂徒!你竟敢用你那肮臟的言語,侮辱月神留下的永恒恩賜!”
精靈長老團那古井無波的儀態,在這一瞬被徹底撕裂,如同一鍋被投入了烈焰的滾油,轟然炸開。
那一雙雙本該沉澱了千年智慧與林海寧靜的眼眸,此刻儘數被信仰的烈焰點燃,焚燒著足以吞沒一切的滔天怒火。
那三件聖物,是精靈族萬年傳承的烙印,是他們傲立於世的精神脊梁。
砸碎它們,再重新鑄造?
這種提議,比用最鈍的黑鐵匕首,一寸寸剮去他們心臟上的皮肉,還要讓他們感到錐心刺骨的屈辱與狂怒。
“女王陛下!此人用心之險惡,如深淵毒蠍!他必是腐爛深淵派來,要徹底汙染我們靈魂的奸細!”
那位剛剛還因維生艙而神魂震蕩的大長老,此刻一張布滿歲月溝壑的老臉,已然漲成了不祥的豬肝色。
他枯瘦如鷹爪的手指,因極致的激動而劇烈顫抖,幾乎要戳到林嶽的鼻尖。
“他的目的,就是摧毀我們最後的信仰!讓我們徹底淪為沒有根,沒有魂,任由瘟疫啃食的行屍走肉!”
氣氛,在一瞬間凝固到了冰點。
凝滯的空氣中,仿佛有無數細碎的奧術火花,正因過度壓抑而發出“劈啪”的哀鳴。
女王露娜希爾那張傾世絕美的臉龐上,最後一絲微弱的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她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男人那匪夷所思的思路,那個荒謬到近乎瘋狂的提議,仿佛來自某個充斥著混沌與顛覆的異次元。
林嶽卻連眼皮都未曾抬起半分。
仿佛眼前這群活了數千年,見證過王朝興替的古老生物,其聲嘶力竭的咆哮,與庭院中幾隻聒噪的夏蟬,並無任何本質區彆。
他甚至懶得開口解釋,隻是隨意地,打了一個響指。
“啪。”
一聲無比輕脆的聲響,音量不大,卻以一種違反了所有聲學法則的姿態,清晰無比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與怒吼。
波塔波娃那妖嬈到足以令魔神都為之墮落的身影,如一道融入了陰影,由鮮血與殺戮凝聚的鬼魅,無聲無息,出現在那位叫囂得最凶的大長老身後。
她什麼也沒做。
她隻是伸出那猩紅如血的舌尖,懶洋洋地,帶著一絲極致的魅惑,緩緩舔過自己那完美無瑕的唇角。
一絲微不足道,卻精純到足以凍結靈魂的戰爭神力,如同來自九幽冰河的實質寒流,悄然釋放。
那位擁有著大魔導師級彆磅礴實力的大長老,喉嚨裡那醞釀著更惡毒,更古老詛咒的音節,戛然而止。
他的雙腿,在那股源自生命最深處的,麵對天敵般的絕對恐懼下,不受控製地猛然一軟。
刺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仿佛有一隻無形的,由屍山血海構築的巨手,瞬間攥住了他的心臟,並且在緩緩收緊。
冷汗,在刹那間浸透了他那身華貴而古老的長老法袍。
他張著嘴,像一條被扔上岸,拚命翕動著魚鰓卻吸不進一絲空氣的魚,再也發不出一個字。
露娜希爾看著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那雙早已黯淡如死水的美眸,劇烈地,狠狠地收縮了一下。
她看著眼前這個神秘到無法揣度的男人,看著他身後那些連呼吸都帶著神威的恐怖扈從。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混合著一絲被逼到絕境,退無可退的瘋狂,在她那即將枯萎的心中野蠻滋生。
賭一把。
用整個種族的未來,用這三千年的榮耀與沉淪,去賭這個男人不是來自深淵的惡魔,而是真正降臨凡塵的神明。
“夠了。”
她清冷而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屬於女王的威嚴,如一道冰冷的月光,強行壓下了所有的騷動。
“把聖物,拿上來。”
三件承載著精靈族萬年榮光與最終信仰的聖物,在數位長老那如同送葬般悲痛的動作下,被呈了上來。
【月神之弓】、【星辰之冠】、【淚光寶鑽】。
它們曾流光溢彩,神聖非凡,此刻卻如蒙上了厚厚塵埃的珍寶,表麵纏繞著肉眼可見的,如同無數黑色毒蛇般蠕動糾纏的邪異氣息,散發著不祥到了極點的腐敗味道。
所有精靈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幾乎停滯。
林嶽信手拿起那把弓身上已經布滿了蛛網般細微裂紋的【月神之弓】。
在所有精靈那心疼到幾乎要滴出血來,睚眥欲裂的目光注視下。
當著女王的麵,林嶽仿佛隻是在折斷一根枯枝,隨手一掰。
“哢嚓——!”
聖物,應聲而斷。
那清脆到極致的斷裂聲,如同天庭神匠的審判重錘,狠狠敲碎了每一個在場精靈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