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凝結了聖女畢生信仰的決絕白練,挾著撕裂蒼穹的審判神威,悍然襲來。
劍鋒未至,那股純粹到極致的聖光意誌,已化作無形風暴,吹得林嶽衣袂狂舞。
人與劍,在這一刻,徹底熔煉為一,化作一柄為扞衛神聖而燃燒的,悲壯而決絕的利刃。
這一劍,是塞拉菲娜的全部。
是她斬斷塵緣的決意,是她侍奉神明的百年孤獨,是她靈魂深處對“純潔”二字最偏執的呐喊。
劍鋒所指,萬物皆罪,唯有淨化。
麵對這足以讓尋常神隻都為之色變,退避三舍的至強一擊,林嶽甚至懶得從懷中精靈女王那溫軟的嬌軀上移開視線。
他鼻尖輕嗅,似乎在分辨露娜希爾發絲間那月桂與生命交織的芬芳,又似乎在感受布倫希爾德緊貼著他,那嬌小身軀中傳來的,熔岩般滾燙的占有欲。
仿佛眼前那道毀天滅地的聖光,遠不如他後宮佳麗的一縷發絲來得有趣。
直到那柄繚繞著因果律,足以斬斷宿命的劍尖,即將觸及他胸膛那件看似普通的衣衫。
就在那萬分之一刹那。
林嶽終於動了。
沒有神威浩蕩,沒有法則轟鳴,他隻是百無聊賴般,隨意抬起了右手。
修長的食指與中指,宛如情人間的輕柔一撚,後發而先至。
動作優雅,精準,卻又充滿了對這神聖一擊最極致的蔑視。
叮——!
一聲無比清脆,宛如琉璃碎裂的顫音,徹底取代了想象中那毀天滅地的神聖轟鳴。
那柄凝聚了塞拉菲娜靈魂與神力的傳說級聖劍【裁決】,就那麼輕飄飄地,被兩根修長的手指,穩穩夾住。
仿佛被夾住的,不是一柄足以審判神明的利刃,而是一隻徒勞掙紮的,脆弱的蜻蜓翅膀。
時間,在這一瞬,凝固成了永恒的琥珀。
塞拉菲娜隻感覺自己灌注了全部神力,燃燒了畢生信念的至強一劍,仿佛刺入了一片廣袤無垠,連光都無法逃逸的死寂宇宙。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誌,所有的驕傲,都被那兩根看似凡俗,實則蘊含了創世法則的手指,瞬間吞噬、消解、碾碎。
沒有激起半分漣漪。
她拚儘全力,那張冰封萬古的聖潔臉龐,因極致用力而漲起一層病態的潮紅,可指間的劍刃,卻像是被焊死在虛空之中,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林嶽那兩根手指,仿佛是神之法則本身鑄就的絕對囚籠。
堅不可摧。
冰冷地嘲弄著她所有的,可笑的努力。
“就這?”
林嶽終於舍得垂下眼簾,那雙深邃如淵的眸子,漫不經心地落在那柄依舊在劇烈嗡鳴,發出不甘悲鳴的聖劍之上。
他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仿佛看見了什麼垃圾般的失望。
“材質粗劣如朽木,附魔簡陋似塗鴉。”
林嶽輕輕搖了搖頭,那眼神,就像一位頂級的鑒寶宗師,在審視一件粗製濫造,連贗品都算不上的地攤貨。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入塞拉菲娜的耳膜,化作最惡毒的魔音,啃噬著她搖搖欲墜的靈魂。
“這玩意兒,彆說當武器,就是拿給我後宮的女仆削個蘋果,我都嫌它會玷汙了果皮。”
話音未落,他那兩根夾住劍刃的手指,仿佛隻是不耐煩地,微微發力。
哢嚓——!
一聲無比清脆,無比刺耳的爆響,如同一道黑色的神罰驚雷,狠狠炸響在塞拉菲娜的靈魂最深處!
那柄由教皇親自開光賜予,陪伴她征戰百年,象征著聖光裁決與教廷無上榮耀的傳說級聖劍,應聲爆碎!
無數閃爍著聖潔光輝,卻又帶著悲鳴的金屬碎片,如同一場破碎的信仰之雨,在空中無力飄落,旋即化作最純粹的能量,消散於天地之間。
塞拉菲娜徹底呆立當場,如同一尊被抽離了靈魂的絕美冰雕。
她僵硬地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那截孤零零的,光滑如鏡的斷柄,大腦一片空白,連思考都已停滯。
那把劍……是她信仰最直觀的延伸,是她斬妖除魔,維護神聖的臂膀。
如今,卻被眼前這個男人,像是掰斷一根路邊乾枯的樹枝般,如此隨意地,徹底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