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死寂,唯有碎石偶爾滾落的簌簌聲,以及…腳下大地深處傳來的、那令人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的沉悶律動。
咚…咚…
如同一個沉睡了百萬年的巨人在翻身,每一次“心跳”都讓整個冰窟隨之微微震顫。那股彌漫而上的意誌並非狂暴,而是帶著一種亙古的蒼涼、浩瀚無邊的沉重,以及一種被螻蟻驚擾了沉眠的…漠然不悅。
在這股意誌麵前,之前地脈之眼的恐怖吸力仿佛都成了小兒的把戲。這是一種源自大地本源、掌控萬古寒冰的絕對威嚴!
墨塵封半跪在地,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淡金色的血液凝固在他的下巴和衣襟上。懷中的晉錢錢氣息依舊微弱,但似乎因為這更深層意誌的蘇醒,體內紊亂的氣息反而被某種力量壓製,暫時停止了惡化。
但他的注意力,絕大部分都集中在掌心。
那顆暗紅色的晶體不再主動吞噬周圍能量,表麵那道妖異的翠綠刻痕也停止了閃爍,仿佛被這突如其來的、更加恐怖的意誌所震懾。晶體變得死寂,隻是散發著冰冷的寒意。然而,墨塵封卻能感覺到,晶體內部那空洞的吞噬欲望並未消失,隻是在蟄伏,在畏懼。
九幽鎮魂碑的意念變得斷斷續續,微弱不堪:“…冰髓…古龍的…意誌…蘇…醒…它守護…地脈…亦憎惡…擾動…”
冰髓古龍?
墨塵封心中巨震。他在一些極其古老的雜記中似乎見過這個詞,並非指真正的神龍,而是指北寒域萬古冰原地脈深處,由最精純的冰髓本源和大地意誌機緣巧合下孕育出的…地脈之靈!它是北寒域冰寒力量的化身,是這片冰原真正的主宰之一!其存在悠遠,力量深不可測,平日陷入近乎永恒的沉眠,一旦被驚動…
顯然,地脈之眼的強行閉合和劇烈波動,以及鎮魂碑本源的大量流失,終於觸及了這古老存在的底線。
怎麼辦?
墨塵封的大腦飛速運轉,但無儘的疲憊和傷勢嚴重拖慢了他的思考。留在這裡,無疑是等死。冰髓古龍的意誌一旦完全蘇醒,碾死他們比碾死螞蟻還簡單。嘗試逃離?冰窟入口通道早已在連番大戰和地震中坍塌堵塞,更何況外麵可能還有孫厲乃至幽冥宗的埋伏。而且,晉錢錢的狀態根本經不起任何折騰。
就在他心念急轉間,那股沉重的意誌似乎“注意”到了他們這幾個渺小的、卻造成了巨大擾動的“異物”。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審視感掃過墨塵封的身體。他感覺自己從裡到外,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傷勢、甚至神魂的狀態,在這股意誌麵前都無所遁形!天道之眼的氣息本能地想要隱藏,卻如同螢火之於皓月,瞬間就被那浩瀚的意誌淹沒、壓製。
意誌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對他體內煉化的九幽寒氣以及空玄真經的氣息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好奇”,但隨即掠過,重點落在了他掌心的暗紅晶體,以及懷中昏迷的晉錢錢身上。
當意誌掃過暗紅晶體時,墨塵封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毫不掩飾的…厭惡與排斥!仿佛看到了什麼汙穢的、不該存在的垃圾。這東西融合了血煞、怨力、佛力、異種寒氣,其混亂駁雜的本質,顯然觸怒了追求純粹與冰冷的冰髓古龍。
而當意誌掃過晉錢錢時,停頓了一下。晉錢錢精純的雷靈根資質,以及體內那雖然微弱卻堅韌的生機,似乎讓古龍的厭惡稍減,但也僅此而已。在這古老存在眼中,他們依舊是闖入者,是麻煩的根源。
最終的審判似乎即將降臨。墨塵封感覺到周圍的寒氣開始變得“鋒利”,空氣中凝結出無數細小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冰晶尖刺,緩緩對準了他們。無需任何法術,僅僅是這冰窟本身的力量,就足以將他們徹底湮滅。
不能坐以待斃!
墨塵封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個大膽至極的決定。他艱難地抬起左手,並非攻擊或防禦,而是…緩緩攤開了掌心,將那枚散發著冰冷死寂與駁雜氣息的暗紅晶體,完全暴露在那浩瀚的意誌之下!
同時,他以殘存的神魂之力,混合著一絲空玄真經的氣息,向著那沉重的意誌,傳遞出一道極其微弱卻清晰的意念:
“此…異物…乃…敵…所造…意在…汙染…地脈…毀…鎮封…”
他無法說出太複雜的信息,隻能儘力將禍水東引,將這暗紅晶體的出現歸咎於“敵人”暗指幽冥宗),並強調其“汙染”和“破壞鎮封”的特性。他知道,這古老存在或許不在乎他們的生死,但一定在乎地脈的純淨和穩定。
傳遞出意念的同時,他另一隻手卻將懷中的晉錢錢抱得更緊,體內最後一絲微弱的、煉化過的精純九幽寒氣緩緩渡入晉錢錢體內,儘可能地將他的生機氣息與這冰窟的寒意同化,減少“存在感”。
這是一場豪賭!賭這冰髓古龍更在意地脈的安寧,賭它會優先處理那顆它明顯厭惡的“異物”!
浩瀚的意誌似乎停滯了一瞬,那即將發動的冰晶攻擊也微微一滯。冰冷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那暗紅晶體上,裡麵的厭惡之情更加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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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果!
墨塵封心中剛升起一絲希望——
突然!
他掌心那枚死寂的暗紅晶體,似乎被古龍更加清晰的厭惡意誌所刺激,或者說,是被那道孫厲留下的翠綠刻痕所催動,猛地…異變再起!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