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麼賭？”
蘇美沙和羽人33對視一眼，接著異口同聲問道。
“如我剛才所說，想要跳出目前的空間循環，最好的方式並非遵照對方的邏輯不斷向下探索，而應該逆流而上，去到它的源頭……”木野開口道。
“你的意思是？……”
木野隨即舉起手中的傳送石，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想要重新煉製這塊傳送石！”
“重新煉製舊日傳送石！這可是機械帝國煉製的‘器’，難道你懂上麵的舊日符紋？”羽人33麵露疑惑道。
“不懂。”木野坦然搖頭。
“那你怎麼能……？”羽人33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眾所周知，機械帝國遺留的“器”之所以難複刻，正是因為懂得舊日符紋的煉器師極其稀少。
麵對質疑，木野隻是將手中的傳送石朝空中拋了拋，接著說道：“因為不需要懂……我要做的隻是將上麵的符紋從裡到外，重新‘臨摹’後，再反向凝聚出來就行了。”
蘇美沙聽後若有所思，試探著開口道：“莫非你是想將它所有的符紋逆向煉製，借此反向開啟傳送裂縫，回到‘上一層’……也就是製造出整個次維空間網，在背後操控這一切變化的‘本源能量符陣’所在之地。如此一來，自然也就徹底跳脫出了這無限循環。”
“不愧是火武的門閥子弟，我就是這麼想的。”木野微笑道。
“不過你所謂‘逆向重煉’理論上是沒問題，但實際操作起來卻是極為困難的。我想知道你之前煉製過品質在極品龍級以上的咒器共有多少具？其中可有空間類的咒器？”
“這個嘛……我其實沒有煉製過……”
“你是說，你之前沒有煉製過空間類的咒器？”
“不，嚴格來說是我沒有獨立煉製過任何一具完整的咒器。充其量算是在旁邊觀摩過幾次……”木野略顯尷尬地撓了撓頭，如實回答道。
隻因之前的煉器全是由默與肉樹一手包辦，他自己確實沒有直接動過手。
“什麼！你從未獨立煉製過一具咒器！”蘇美沙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好幾度，“那你一來就敢逆向重煉如此複雜的空間傳送石？要知道一旦開始重新煉製可就無法再中途停止了。並且空間類的符紋本就極其精密複雜，稍有偏差，我們很可能會被傳送至時空亂流中，永遠無法脫身。這些你都考慮過嗎？”
“咳咳……這咒器重煉的風險是大了些，不過我對自己的控能和繪製符紋還是有信心的……”木野乾咳了兩聲繼續道：“但如果你們確有顧慮的話，我也可以先將這傳送石上的符紋全都臨摹下來，然後再以其他晶石逆向重煉。”
“不行。要是你先臨摹再以其他晶石重煉，等於人為將風險放大了數十倍不止。逆向重煉本就容不得一點誤差，如果要做就必須用原器……”
說到這裡蘇美沙頓了頓，抬頭望向羽人33，在從對方眼中得到肯定答複後繼續開口道：“既然你決定要賭，那我們就陪你一起賭一把大的。”
“好。”木野咧嘴一笑。
於是他也不廢話，當即就地盤膝坐下，先以咒能將那枚傳送石懸托於掌心之上，接著釋放出意識能量開始嘗試“掃描”……
說起來，這逆向煉製屬於煉器中難度係數極高的操作，更何況要煉製的空間類咒器又是當中最為複雜的一類。
因此乍看之下，木野這個提議不免有些太過大膽且瘋狂。
但實則卻並非他口出狂言，而是在綜合權衡了當下的各種條件後，木野相信自己已然具備了重煉傳送石的“資本”。
其一，是他作為八階超能者，已開啟了“神魂精魄”中的前兩竅。
算是勉強達到了凝聚能量符紋的最低標準。
原本“神魂”為能量符紋之形，“精魄”為能量符紋之核。
理論上隻有四竅齊開，才能令咒棘真正蛻變作蘊含法則的能量符紋。
但木野如今的能量密度與控能手法皆不輸於十階超能者，再配合上神魂秘術，倒也能在缺少“精魄”的情況下，強行凝聚出結構清晰且完整的能量符紋來。
雖說法則尚有殘缺，但若隻是用以逆轉本已成形的空間符紋所用，倒也足夠了。
其二，是他能以咒棘催生出能量真火，等於是解決了煉器最關鍵的能源問題。
其三，則是他這些年通過練習呼吸，神魂，以及最新習得的血籠之術，累積了遠超其他超能者的符紋繪製經驗。
尤其是他所練習接觸的都是諸如“神魂”，“意識”，以及“空間”類的頂級符紋。
再加上平日裡，默有意無意的長期熏陶下，使其對符紋結構與組合的理解日益深邃。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符紋繪製的精準度上如今的木野不會輸給當世任何一位頂級煉器師。
可以說煉器最關鍵的“火”與“符”，木野都已具備。目前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煉器的實操經驗了。
不過什麼事總歸要有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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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日不如撞日，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唯有一賭。
……
時間一點點流逝。
不知不覺間，木野已全神貫注，用意識能量包裹住傳送石近一個小時了。
期間蘇美沙和羽人33安靜地守在一旁，不敢打擾。
他們知道木野這是在用意識能量順著傳送石中的符紋進行逐一“臨摹記憶”，好為接下來的逆向煉製做準備。
彆看那傳送石不過拇指大小，但其內部所蘊含的符紋組合卻多達數千枚之多。
要將其完整模擬記憶且不能有一絲差錯，無疑是個費時又費神的過程。
約莫又過了四十來分鐘，木野忽然揉了揉額頭，長長吐出一口氣道：“好了，整個傳送石裡的符紋我都已經‘記下’了。接下來就可以開始逆向重煉了。”
“等等，你說什麼……你確定已經將傳送石裡的全部符紋都用意識能量完整模擬了一遍？”
一旁的蘇美沙心中一驚，忍不住開口確認道。
在她看來，要將傳送石裡超過三千枚的符紋全部用意識“模擬繪製”一遍，即便是火武的頂級煉器師也至少需要四個小時以上。
而眼下才過去了短短不到兩個小時，對方居然就已經完成了。
事實上，過程中身為火武中級煉器師的蘇美沙一直有在偷偷嘗試臨摹。
不過她隻臨摹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量，便感覺自己的意識海因耗能過多而陣陣刺痛，以致不得不暫停。
看著對方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木野有些不明所以，但他接下來的回答才更把這位火武執宰之女震驚到無以複加。
“當然確定，就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獨立煉器，擔心有紕漏，所以特意一正一逆，反複模擬繪製了兩遍，應該錯不了。”
聞言，蘇美沙頓時如鯁在喉，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指，指向木野道：“你……你是說……不到兩個小時，你已經分彆從正逆兩個方向……各完成了一遍符紋模擬繪製，是嗎？……”
“是的，這有很難嗎？”木野下意識反問道，全然一副強而不自知的模樣。
“呃……很難。至少除了我母親以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到。或許……就連我母親也不能吧。”蘇美沙一臉嚴肅道。
“真有這麼厲害嗎……”木野撓了撓頭，訕訕一笑。
沒曾想自己初次小試牛刀，竟然將蘇美沙這位出身煉器門閥的子弟給震撼到懷疑人生。
而他的“繪符”基礎全都來自於默的指導，由此可見，默這個神秘的家夥在意識控能與符紋研究上的手段實在是強得離譜。
當下準備工作就緒，木野也沒再和蘇美沙繼續討論下去，他朝嘴裡丟入兩枚肉種子後便立馬開始著手逆向重煉。
不過在正式動手前，他還是偷偷將意識鏈入到墨龍戒指中，打算再次嘗試溝通默與肉樹。
畢竟如果能有他們的相助，那逆向重煉傳送石的成功率將大大提高。
結果這二人依舊沒有半點回應。
沒想到當初僅是與豬蛙祖獸在其意識世界中的一次短暫交手，就令默與肉樹雙雙“沉睡”至今。
但事已至此，木野也不強求，他當即摒除所有雜念，掌中緩緩釋放出致密的能量金絲。
金絲蜿蜒纏繞，形似水，動如火，不停跳動變化，逐漸凝聚成一枚枚法則殘缺的能量符紋。
之後在意識牽引下，金色的能量符紋開始自行融合，漸漸組合拚湊出一尊三足圓口，模樣古樸的小鼎。
其外形與此前煉製出空間傳送石的能量小鼎幾乎一模一樣。
緊接著，傳送石被直接投入鼎中。
下一秒，咒棘生真火，能量小鼎之中霎時間燃起熊熊金色火焰。
空氣中的溫度立馬極速升高，仿佛整個空間的能量場都被一下子給點燃了。
周圍的能量開始瘋狂朝三足圓鼎中彙集。
[他真是第一次煉器嗎？……這手法可比我一個中級煉器師熟練多了！]
在旁默默觀察的蘇美沙暗自感歎道。
她看著木野那舉重若輕的煉器手法，感受著能量真火的威力，心中對重煉的信心不由得大了幾分。
很快，那傳送石在能量真火的超高溫淬煉下開始液態化。
接下來木野要做的就是將它內部的符紋結構逐一進行逆轉重構。
這是個耗神耗能，極度需要耐心與細致的精細操作，不容許半點誤差。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屏息凝神，整個空間隻有真火灼燒的輕響在回蕩。
不知不覺間，木野周身與能量圓鼎間已串聯起數不清的能量金絲。
如果此刻將傳送石內部放大上百倍會發現，
在意識能量的牽引下，每一根能量金絲就相當於一隻手，正忙忙碌碌，各司其職的逆向“編織”著三千枚空間符紋。
如同成千上萬的人在同時完成一台複雜的“手術”！
隨著被逆向重煉的符紋數量越來越多，原本淡藍色的傳送石開始從上到下，由內向外，逐漸變為淡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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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種顏色的此消彼長，也代表著傳送石重煉的完成進度。
眼看那金色能量像是從頭澆下的金漆，正一點點吞噬著下方的藍色區域，一旁的蘇美沙二人愈發變得緊張起來，就連雙手也不自覺地越握越緊。
事實證明，木野果真準確臨摹了所有的符紋結構。隻不過同一時間操控如此多能量金絲凝成符紋，能量消耗實在巨大。
即便強如他也難免有些不堪負重。
並且伴隨著逆向煉製的深入，符紋組合之間的結構複雜度也開始呈幾何倍增加。
隨之而來的是意識能量與咒能量更加快速的消耗。
此時木野體內的各種能量高速運轉，交織在一起。
時間一久，鏈接其身體與能量小鼎之間的金絲開始搖晃了起來。
“目前傳送石的逆轉程度差不多有90左右了，應該馬上就能完成重煉。這個過程不能暫停，否則會功虧一簣。你一定要堅持住。”
看著那傳送石的大半部分已經亮起了淡金色熒光，注意到木野已臨近極限的蘇美沙忍不住提醒道。
“咳咳……我還是小瞧了這機械帝國製作的傳送石。它內部最深處藏有一枚空間符紋，其結構彆有洞天，竟有十八層首尾相連的子結構組合而成，且每深入一層，結構的複雜程度便會倍數累加，以此推算到最後所需要的能量將會是個極其誇張的數值。所以彆看目前隻剩下不足百分之十的進度沒能完成，但要徹底重煉這最後一步，所需的能量比前麵百分之九十加起來恐怕還多……你說得沒錯啊，這煉器過程中不能暫停，否則就會前功儘棄。可惜我沒有開啟‘精’竅，咒心內的能量再生力與儲能力都太弱了些，遠不足以支撐接下來的能耗……”
木野說到這裡，身體忽然劇烈抖動起來。接著整個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消瘦，顯然再這麼繼續下去，其咒心必然將發生自噬。
“你不要勉強，趕快停下……或者讓我接手，大不了我試著將已經重煉的部分全部恢複如初……總比毀了傳送石要強。”
蘇美沙說著便要抬手釋放出咒棘，準備從木野手中接過傳送石的煉化，但卻被後者開口打斷。
“沒事，我話還未說完呢。我是快油儘燈枯了，但還有他呢。”
“他？”
蘇美沙聞言一愣，忽覺身後一道高瘦的陰影出現，一轉頭才發現原本默默坐在後方的小金不知何時已然來到了近前。
小家夥沒有多餘動作，徑直伸出布滿鱗甲的五指，一把穩穩拖住半空中那已有些搖搖欲墜的能量小鼎，與此同時其胸口處的反應堆開始極速轉動。
下一刻，精純的能量被源源不斷地注入鼎中，霎時間那快要熄滅的能量真火再次熊熊燃燒了起來。
火光烈烈，炙熱逼人，散發出的能壓威勢竟比木野注能時還要耀眼數倍不止！
在有了小金的出手後，那停滯不前的金色能量又重新煥發生機，開始向下同化。
然而還來不及高興太久，當重煉至那符紋的最後三層結構時，金芒卻再次陷入停滯。
任憑木野與小金如何催動真火煆燒，那傳送石上僅存的最後一點藍色符紋竟是異常頑強，始終無法完成逆向重煉。
久久相持不下，小金的供能也開始放緩。
見狀，木野抬頭看向站在左右兩旁，神色緊張的蘇美沙和羽人33說道：“我需要借用一些你們體內的能量……”